一轮反冲锋下去,我以为会战斗结束。
结果实际情况比预想的要好,师里动用了预备队,团里剩下的所有参战人员也都冲了上来。
本以为,在当时的情况下,这是最后一战,金马岛的故事在这里会再演一遍。
我有些小激动,或者是小灰心,没有后援的步兵,最终的下场只有被包围,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这或许就是我们的宿命。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反冲锋的同时,我的前方被炮火覆盖,尤其这个弹药量还比较充足,至少朝我这个方向打了两轮。
我挺感激炮营兄弟的,殊不知炮营早饿死了,全体炮兵都作了步兵冲锋,团里哪有什么炮兵?
没了炮弹的大炮,就是一个指针在那戳着。
这轮炮,是增援部队打的,他们也是一次登陆演习,与我们不同的是,他们的演习环境是在敌方企图封锁海峡时,冲破封锁前来增援。
当我带着仅剩的2个人回到主阵地的时候,发现海的那边变成了黑色。
不是天气变了,也不是海水被污染的灌满了石油,而是我们自己的大部队上来了。
我们的祖国万舰齐发,全力增援。
在强大的陆基火力掩护下,我们与后方的距离至多算是一个海沟,如果有需要,中国的推土机甚至可以把华夏的土壤刮掉一层,然后毫不犹豫的奉献给大海,重新填出一条高速公路来。
又何况现在这点宽度。
几十年前木帆船没有任何掩护下借风渡海的时代不会再出现了,虽然现在天上的飞机,歼八依然不是F16的对手,但是对付眼前的这些杂碎显然还是足够的。
毕竟是家跟前。
导调员开始模拟着最后情况,9连加上刑志国,只剩下5个人,阵地还在,我们被换了下来。
而我的那个大尾巴,也终于给我争了一口气,就在我打反冲锋的时候,坦克开始调整机枪射角,这给了他一个机会,他果断的冲了上去,这回他的那个金箍棒发挥了作用,没再掉链子,那个坦克冒起了蓝烟。
刘帅当然也被判定阵亡,他死的嘻嘻直笑,开心的像晚上回去要吃饺子一样。
“好样的”我锤了一下这小子,他还是像跟屁虫一样的跟在我的屁股后头,走一步跟三步,还时不时的帮我拎着东西。
我问他,为什么不按我的要求,把连旗带下去?不能让蓝军夺了?
他想都没想就说:“不下,我揣着连旗呢,要是真战场,炸了也不给他们留着,蓝军同样夺不下去”
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没好气的说:“出息了啊,不错!”
然后转身坐下,点燃了一根烟,喘口气,等着过一会儿集合,然后听首长点评。
“来,给班长再唱个小小鸟吧”我逗着他
“嗯”,刘帅在我身边坐下来,造的灰头土脸的,其他的几个战友围了过来,看着这个磕磕巴巴的小家伙。
小刘帅抱着81—1式步枪,冲着大浪,迎着海风、看着海浪,忘情的唱着:“我是一只小小小小小小小小鸟,却总也飞飞飞飞飞飞不高”
唱着唱着,他忽然回头问我:“班长,我是不是哪里又做错了?”
“怎么了?”我打量着他,然后狐疑的问道:“怎么这么想呢?没有啊”
“我对着大海唱歌,不是吃风吗?会肚子疼的”他认真的问,以为我又是在罚他
“傻小子,你不会转过来唱啊,笨死了”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刚刚表扬了一下,就又犯迷糊。
大家都笑了起来,阵地上氛围很融洽,好像刚刚的一切没发生过。
刘帅会意,然后又固执的说:“还是算了,对着这边好”
“怎么?不怕吃风了?”我问
“那到不是,只是这边是家的方向”他看着远方
我知道,这小子可能又是想家了,自从他那次惹祸后,好像好久没给家里打过电话
“回去给你妈打个电话吧,这次你至少能得个嘉奖”我说
“不打,什么时候等我立功了再打”他自己对自己发狠
“咋,还看不上嘉奖呢?不想要那我给别人申请,人家刘强龙他们打的也不错”我威胁说
“别别别,班长,他们嘉奖都好几个了,嘿嘿嘿......”刘帅瞅着刘强龙,刘强龙在那里憋着笑
大家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着,9连的人又开始凑在了一起,跟没事儿人一样,蓝军那边也开始收拾场地。
他们希望我们帮一把,没有人理他们,只是给他们扔了一包烟过去,那边分了分,然后给我们这边飞过来点压缩饼干和罐头,知道我们饿坏了。
刚刚还是仇人,现在成了兄弟,其实谁也看不上谁,谁也不服谁,奈何这身军装在这儿,同一军旗下,还是要注意团结。
我们刚刚的表现,他们看在眼里。
他们的表现,我们也自然看在眼里。
这要是真的战场,估计我们两支部队打在一起,多半会儿同归于尽,谁都不带服软的。
在点评的时候,负责评价我们的是军区的一位首长,一名中将军衔的将军,这时我们才知道,这次综合演习,他是随机想到的一个点,然后调整了一下方案。
打了我们一个冷不防。
他想到的是格罗兹尼第一次巷战的一个问题,就是当部队指挥系统瘫痪,军官和基层指挥员大量阵亡的情况下,红军会不会像当时的俄军一样,变成一盘散沙,然后被敌方屠宰。
起先,他在这么想的时候,也有一些担心,因为红军完全没有准备,也没有相关的预案,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数,确实把红军弄蒙了。
哪有一登陆,连长和指导员都阵亡的,而且团里其他营连的指挥也多数如此,好不到哪去。
当时我们一度以为导演组在故意整我们,甚至私下里问候了他们所有的亲戚,至少上万遍,骂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如果有天打雷劈,估计都没有我们心里的声音大。
当时,如果进攻停滞,或者出现溃退,以及部分连队被全歼的情况,也不足为奇,说明红军还没有准备好。
或者说,我们的训练和应急能力还有待于提升。
可是,当他要求导演部询问前面各营连是否要退下来,由预备队接手的时候,压力再大的连队,也没有一个要求下火线的。
虽然只是演习,但这也是事关荣誉。
打光了,没有完成任务,固然丢脸,但是退下去,把烂摊子交给后续部队,那就是逃兵,不负责任。
当兵当逃兵,那可不止是耻辱的事,那是掘祖坟的事,没有一个带把儿的男人能容忍的了这个。
大家都对着连旗发过誓,谁敢愧对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