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掩下思绪,声音不卑不亢道:“回陛下的话,这幅绣作出自臣妾之手,臣妾的母亲虽是一名农女,却也是双面绣大家,靠这门手艺维持着一家人的生活,并为父亲凑够了进京赶考的银子,还把这门手艺教会了臣妾。”
崔宛今话音刚落,满座瞬间哗然。
无他,京城里谁人不知,那名动一时的双面绣坊正是崔远的正室夫人程氏开办的、满京城独一份的手艺。
可这豫王侧妃却说双面绣技术出自她娘亲之手?且靠着手艺养活了全家人?
崔侍郎是靠这位农女日日刺绣才能进京赶考的,那为何当年中了探花郎之后,立马迎娶了程家女为正头娘子?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程氏和崔远的表情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这时便有知情的人适时出来小声科普道:“这侧妃便是崔远的庶女,这庶女的母亲是一位农家女,但多年前就因难产去世了,这双面绣手艺正是程氏在农家女去世后,突然学成的...”
“不是吧,难道是程氏偷师,据为己有?”
“我看很有可能,就算是京城里最好的绣娘,也断然绣不出如此高水准的绣品来。且这庶女敢当着皇上的面这样说,定然是不害怕验证的。”
建元帝也知道一些绣坊的事情,不由问道:“可这双面绣手艺,据朕了解,是崔侍郎的娘子的独门绝技呀。”
崔宛今正等他问这个,笑了笑,拱手道:“回陛下的话,双面绣技术是我娘亲教给崔夫人侍女的手艺,至于其他的,臣妾倒是不知。”
她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纷纷看向坐在下头、面色惨然的程氏,无疑全是猜忌与打量。
这程夫人自小在京城长大,从前也没听说过她会这门技术啊。
大家闺秀插花、刺绣、绘画、吟诗作赋皆是妥妥的加分项,若是哪位闺阁女子会独一份的手艺,那定然一家有女百家求,早已名动京城了,为何程氏的双面绣技术却是在那农家女去世之后突然学成的呢?
就连建元帝都品出了些不对劲来,饶有兴致地看向程氏。
程氏全身发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尽量维持着体面,在建元帝的目光看过来时,猛然跪在地上磕头道:“皇上,这手艺确实是臣妾自己琢磨出来的,不知为何这嫁出去的庶女突然血口喷人、胡搅蛮缠。”
崔宛今同样跪在地上,神情放松且自信,和程氏的视线在空中遥遥相接,随后道:“不知崔夫人开设的绣坊中,是否有绣娘能绣出这般作品?”
她话锋一转,看向程夫人的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还是说,崔夫人自己就能够绣出来?”
建元帝很爱看热闹和搅事,不然当初也不会将崔宛今赐给褚霖亥为妾。他肥硕的身体往后悠闲地靠了靠,哈哈大笑道:“程氏,你可能当面自证?”
程氏嘴唇紧抿,抖着身体跪在那里,颤声道:“臣妾多年未绣,技术退步,恐不能绣出。”
一切不言而喻,建元帝也没让她起身,而是饶有兴致地看向了崔宛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