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落一路向北，行到庐州处，她停下找了一处客栈住了一宿，次日一早，她手里提着一只刚买的鸭子往西郊而去。

西郊的一处半山上，她直接进入了一间草堂。她听到内堂有说话声，止住了脚步。她放下包袱，熟悉地走到偏房，架起木块准备烤鸭。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位白发苍髯的老者走了进来。他就是卫清落在京城时的周夫子，她父母出事后，他就告老还乡了。自从知道他在此处落脚后，她每年都来一两趟，这次就是他，传信于她说皇上病重，五皇子选妃。

“我就知道是你，只有你，每次来都带着这个。你一来，我这个草堂都是烤鸭的味，馋得我在里面都呆不住了。”周夫子说。

“刚才听到里面有声音，不敢打扰。您等着，再过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她边翻着边说。

她移动木凳子让夫子赶紧坐下。

“您这腿等会我再给您瞧瞧。”

“没事，老腿了。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来了。这次顾老头知道吗？”

“他想知道总会知道的，既然您想让我进京看看，我就去看个热闹。”她说。

“不是我想让你去……唉，我担心……”

“您担心有人算计我？一无所有的人不怕别人算计，你看我就一个破行囊，这只鸭子的钱也是别人的，我就一个乡野大夫，别人还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她不在乎地说。

“你真的只是一个大夫就好了。”夫子说。

她挨着周夫子坐着，直到烤鸭熟了，才起身。

“忘了告诉你，屋里还有一人，你多做一个菜。”

“谁啊？刚才的学子还没走吗？”她一抬头看到一个比女子还美的男子，五官如雕琢，一身浅蓝色便服，一眼看不到底的双眸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她不知他什么时候过来的，自己竟没有发现。

“他是……”周夫子笑着正想介绍。

“在下清风，慕名而来。”他接过周夫子的话说。周夫子停顿了一下，笑着说：“清风。”

“卫清落。”她说。周夫子没想到她竟这么大方地报上自己的姓了。他的眼睛亮了一下。见清落只是一眼就转过身，他双眼暗了下来。

看着他，清落想起顾老头的话，长得美的男子都有毒，他的毒性是不是特别强？

“想不到在下今日有口福了。”清风找话说。清落还是没说话，只是忙着自己手上的活。

“我没有为公子准备。”她冷冷地说。刚才在夫子面前的顽皮和随意都没有了。周夫子无奈地摇摇头。清风倒是自觉去帮着拿着烤鸭，继续翻着。

清落一直不说话，夫子说：“清风不是外人，他这次也要去京城，你们可以搭伴前行。”

“我就不打扰清风公子了。”她直接拒绝。

用过餐后，清落仔细地给夫子搭脉问诊。清风总是围绕左右，一点都不在乎她嫌弃的眼神。直到临别前，她才有机会单独问夫子：“您还有什么话要交待吗？”

“该说的我都说的。顺自己的心意，当初你父亲也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做。”

“我不会把自己的命交出去。”

“你呀。回到卫府后要低调行事。”

“我去京城只是接我的姐姐，我没准备在那里长住。您的药记得用，别雕那些东西了，这些木料不值得您花时间。”她看着他屋内雕的各种木雕说。

“我闲着也是闲着。有些木看起来像朽木，其实不然。”周夫子意味深长地说。

“您倒是有耐心。那您自己多保重。我走了。”

她走之前，看了一眼在旁边忙着砍柴的清风，

她牵着马走出好远，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周夫子还在草堂前站着，看着她。她翻身上马，扬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