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总是比夏日来得早些。
湛蓝渐变成浅灰,夕阳携走了最后一片余晖,漫天的霞色渐渐地黯淡,此消彼长,天空中的那弯浅月变得愈发明亮。
入夜,公主府各处院落都相继点上了灯,慕容淮所在的院落早便有燃着的烛火,如今还在青韵的授意之下加了一盏。
慕容淮还在房中养着伤,随时等候着青韵的调遣。
白日里的伤痛就像是一场梦,待他醒来,早已无甚痛感。
他无事可做,又觉着身上的伤已无大碍,便借着烛光和窗外的月色,翻阅着架上的书籍,一册又一册,不知看了多久。
要帮到公主,保护公主,做一个合格的暗卫,多看些书总是必要的。
可是那书架上的书他似乎早已阅过,只看过了一眼,便一字一句地涌入了脑海之中,甚至看了上一句,下一句便能默读于心。
他从前究竟是个什么人?
可不知是察觉到了什么,慕容淮握着书卷的手蓦地一顿。
他眸色微凝,放下手中的书卷,修长如玉的手几乎上下意识地悄然抬起,隐在暗处的袖中转而亮起一道寒光,蓄势待发。
少年衣袖轻拂,隔着几寸的烛光骤然间熄灭,房间迅速暗了几分。
他快步走到窗边,掩上窗柩,房间骤然间陷入了一片黑暗,而他也隐匿在了暗中。
刹那间,破空声传来,房间内闪过一道道冷芒,一支支淬了毒的利刃穿破窗柩,飞快地射入到房间内。
窗户上的油纸几乎成了筛子,而那一支支利刃却没射中慕容淮,而是直直地插在了房间内的博古架上,墙面上,或是落在了地面上。
博古架上的瓷器被击中,名贵的瓷器上出现了裂缝,骤然间变得四分五裂,散落于地面,而后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此刻,一黑衣人持着刀破窗而入,稳稳地立于窗边。
他看着那边鼓起来的床榻,勾唇冷笑,而后快步走了过去,而后狠狠地将剑插了上去。
可是却没有预想中的惨叫与刀剑划破血肉的声音,就连血腥味都没有半点。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拔出剑来,却并没有发现丝毫血迹。
他作势想掀开被子,可是余光却瞥见剑上的影子,他的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不等他反应过来,房梁之上便无声地飞下来一人。那人踏着窗外投射而下的月色,轻盈地落于地上,负手而立。
而与此同时,那黑衣人的喉间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血线,鲜血如珠子一般溢了出来,顺着喉咙缓缓流下,而他的眼睛也瞪得浑圆,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可喉间的刺痛却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他刚伸出手,可还没触摸到喉间,整个身子就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而他也没了呼吸。
许是萧琰太过轻敌,又许是侍女传出去的消息中,慕容淮是个身受重伤又命不久矣之人,他只派了一人前来刺杀慕容淮,除掉这个被青韵光明正大地带入府中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