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是觉得我会生气，还是失望？”

栾忠林眉间突然舒展。

秦冉冉看着他，“我以为您会难过，因为我一直都在无形中拒绝你们的好意，所以，您为何？”

栾忠林平静地看着湖面，“冉冉，我并不难过，正是因为你说的这些是你的心里话，而我想听的也正是你的心中所想”

“你看看这湖面，本来你的生活是像它一样波澜不惊的，但我们的到来让它掀起了一层一层的浪”

栾忠林没有看秦冉冉，而是等待着她继续往下说。

秦冉冉学着他的样子，平视前方，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原先，我觉得奶奶走了，没有人会再像她那样做我的家人和爱我，但，我遇到了江…，嗯，有童童她们一直陪在我身边”

“不知不觉中，有些东西就逐渐在淡化了，后来又有了兰妈，浪哥的牵绊，让我觉得其实有时候一个人的离开，是为了成全许多人，而那些人中就包含了我”

栾忠林别过头，不想让冉冉看到他哭的样子。

秦冉冉恍未觉，继续说“奶奶说过我这人最记仇，只要发现别人哪怕有一点儿不好的地方，我就会对那人真心不起来，也因为那点儿不好就会一直记着，始终有芥蒂”

“对于你们，我就是如此。不过，到头来，我恨的人、有芥蒂的人是我，因为我，奶奶才会那样做，也因为我，才会让你们挂念这么多年”

“我知道你们之前离开是因为我会不自在，的确，我是会不自在。因为我始终觉得半路出现的人，融不进你们当中，因此也就不想再强求”

“但人是会心软的，你们做的我都能看见，我想，或许我也在慢慢试着改变。可能速度很慢，但也希望爸妈你们不要介意”

栾忠林转过身抹眼泪，秦冉冉听见他的动静，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平视前方。

眼波并未流转，很平静。

栾忠林用纸擤鼻子的声音实在太大，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实在是有些突兀。

秦冉冉不得不转过头看着他“爸，我说这些不是让您难受的，所以您可以…不哭了吗？”

说这话时，秦冉冉稍微斟酌了几番才说出口。

确认自己真的憋住了，栾忠林缓缓转身。

之前好几次想转身说话，眼泪总是先一步开口。

“冉冉，我没事，就是人老了，听些话就容易伤心”，他的声音还是有些泪意。

“没事，您先平复下情绪”，秦冉冉善解人意地让他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