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鸾儿好痛。”榻上云凤鸾皱着眉头呓语着。
“娘,您别丢下鸾儿,鸾儿想去找您燕山好冷,雪太大了。”
女子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
顾思危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明明是她痛,为什么自己会比她更痛?
顾思危深吸一口气,他手里握着那个玉质的瓶子可以看出他很用力,好像下一刻他就要把瓶子捏碎。
“顾思危,顾思危你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你了?”床榻上的女子好像陷入了梦魇之中。
如果说刚才她带了哭腔,那么此刻她就是在哭。
“到底是多委屈才让你哭成这样?鸾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顾思危用指腹抹去云凤鸾眼角的泪水。
烛火只照亮了他半边脸,令半边脸则完全隐匿在黑暗中。
片刻后,他深深叹了口气,把那个小玉瓶和纸条放回了云凤鸾身侧。
就在这时,余光看到了云凤鸾腰腹处的一道伤疤,顾思危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替云凤鸾擦拭上药。
忙完这一切夜已经很深了。
顾思危才掀帘走了出去。
迎面而来的一兜冷风,似乎把他浇得清醒不少。
“主子您去哪?”九开压低声音问道。
顾思危没理他,径直骑着马朝那燕山脚下疾驰而去。
他走后,云景被朝华推着走了出来。
朝华看着顾思危的离去的背影,眼底充满了担忧,“他这会心底一定是不痛快了。”
云景没说话,欺霜赛雪的容颜上一片冷寂。
后半夜云凤鸾被冻醒了,她突然坐了起来。
云凤鸾看向挡在自己眼前的屏风,一瞬间心底有了些恍惚。
她究竟是在哪?
这片刻的迷茫,让她得以喘息,可随之而来的只有如潮水般现实的记忆。
她母亲死了,是她同哥哥亲手下葬的。
母亲死了,她再也没有母亲了。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喘不上气来,这是母亲的大帐,这里的每一处东西都是母亲用过的,连空气中似乎都残留着母亲的味道。
在这夜深人静时,云凤鸾这种清醒的认知让她整个人都崩不住了。
她整个人蜷缩在被褥里,指节死死抓住被褥,这是娘亲的被褥这是娘亲的床榻。
娘亲就是在这张床上度过了二十年,在这个帐中守了燕山和百姓二十年。
可为什么啊?
为什么母亲要死在那冰冷的雪夜里?
为什么啊?
云凤鸾终于忍不住了,她把自己的头埋在被褥里失声痛哭。
但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如同一个受伤的小兽。
在独自舔舐伤口。
云景帐中,那般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此刻手中拿着一本未写完的残卷。
这是秦华蓉未写完的兵书,云景就这样把它攥在手中,自己枯坐了一夜。
次日顾思危带着一身寒气回了帐中。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对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燕山风雪大,出去怎么也不穿狐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