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陆聆忽然抬头,装出疑惑的样子,说:“可我见那桐油里明明没有漆油啊?莫不是我看错了?”
张武见陆聆那副乖觉可爱的模样,胆子更大了。
他连忙说:“小姐,你未曾经手制墨工序,小的却在陆家待了两年了,小姐的确是看错了。”
宋文洲忍不住看向陆聆,见她装出乖傻老实的模样,装满坏心思的脑子忽然闪现一句话:
使其不御,则攻其虚。
故意装出软弱的样子让对方放松,再趁对方不备的时候下手。
陆聆一挑眉,道:“刘管事,去取一碗桐油和一勺漆油来。”
张武闻言,心突突突地跳了起来。
片刻后,刘管事抬着干净的桐油和漆油进来。
陆聆指着桐油说:“这桐油没有掺杂过一点漆油,现在加一勺漆油进去。”
刘管事照做。
两种油混合之后,桐油的颜色立刻发生了一些变化。
陆聆眼神冷了下来:“你说去年今年采购的桐油混过了漆油,可为什么与我现场混的颜色不一样?”
张武一张嘴,有些哑了。
宋文洲咽了咽口水,道:“聆儿,也许是采购后放置了一段时间,颜色变了?”
陆聆嗤笑一声,转头用话怼他:“夫君,聪明的人往往知道什么场合该开口,什么场合不该说话。你不懂制墨产业,就不要随意发言,免得被人嘲笑你无知。”
宋文洲:“……”
他觉得自己的脸被陆聆摔在地上用脚踩。
陆聆又转头看向刘管事:“把钱智和朱老板请进来。”
张武闻言大吃一惊。
钱智就是这两年把桐油卖给陆家的人,而朱老板则是陆老爷在世时给陆家供给桐油和漆油的人。
谁都没想到啊,陆聆竟然把他们找来了!
不是,这是何时的事情啊?
大小姐这行事风格,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宋文洲也惊愕了。
这四五日,他明明每天看着陆聆在房中翻账簿啊,到底是什么时候派人去把这个钱智找来的?
这事只有陆聆和刘管事知道。
陆聆第二天翻到账簿异样,便已经猜到,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肯定会从昂贵的原材料动手。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立刻偷偷派陈管事去找来了钱智等人,预备着今日来个当场对峙呢。
果然,今天来作坊里一查,立刻就查出了问题来了。
钱智和朱老板从外面走了进来,朝陆聆施了一礼。
张武下意识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陆聆缓缓开口:“钱老板,我陆家这两年都是在你那里进的桐油,请你告诉我,你一共卖给陆家多少桐油,其中有没有掺杂漆油?”
钱智想都不想就说:“陆小姐,去年,这位张武去找我购买了五千三百斤纯桐油,今年是去年的一半,两千六百五十斤。”
“纯桐油?”陆聆问。
“是纯桐油,没有掺杂漆油。”
陆聆再转头看向朱老板,道:“朱伯伯,家父在世时,我陆家一直是从你那里购买桐油和漆油的。两年前作坊中这些负责采购的人找到你,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