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笑逐颜开,趴下身子就去捡被她扔了的墨条,而后递给陆聆,说:“满意,满意,我要退了这墨条!”
掌柜赶忙伸手去接那黑漆漆的墨。
陆聆转身进了铺子中,在柜台前站定,打开一本新的账簿。
妇人赶忙拉着书生走过去。
陆玲在账簿上记下“xxx,退回墨条三根,赔偿六两”的字样。
那些路人见陆聆说一不二,多数在心中叹这是个蠢人,而买了陆家的墨条的,则大声道:“你等着,我这就回去拿墨条来!”
言落喜滋滋地回去拿墨条来换银子了。
陆聆转身对掌柜道:“徐掌柜,麻烦你现在就将陆家高价回收出现质量问题的墨条的消息放出去。”
徐掌柜点头答应着,带着两个伙计出去放消息了。
这时陆澄才走到陆聆身边,急切地问:“阿姐,若是这样的话,我们墨斋要亏许多银子的!”
陆聆放下笔,叹了口气,道:“阿澄,你知道,父亲在世的时候,花了多少年才将咱们文心墨斋的名声打出去吗?”
陆澄想了想,回答:“我只知道,我记事起,咱们家就已经有了这个铺子。当时也只有这一个铺子。”
“对,父亲花了十几年,才让俞城和周边县城知道咱们文心墨斋的名号。可是,杜伯伯却将父亲花了那么大努力打下来的名声毁了。
“若是我们任凭那些下品的墨条在市场流开,这无异于我们自己砸我们自己的招牌。现在已经很多人买了这些下等墨条,想要补救,只能用这种办法。
“如此,不但挽回了文心墨斋的名声,这件事还有可能帮助我们将文心墨斋的好名声传得更远。”
陆澄听着陆聆的解释,眉宇间的疑惑与惋惜渐渐散尽,继而多出了几分佩服。
他喜道:“阿姐,你这法子真是一举两得!”
陆聆只是淡淡一笑,说:“也多亏父亲在世的时候给陆家赚了那么多家底,否则,若是我们手中没有积蓄,想要补救也不可能了。”
陆澄重重地点头。
“对了,阿姐,”他忽而道,“现在制墨作坊停止运转了,那些材料可不能久放。”
“嗯,我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作坊中那些原料已经不能做出上乘的墨条,但是不能将之丢弃。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先让工人将那些原料做成成品,但成品上不能印上‘文心墨斋’和‘乌玉玦’的字样图案。”
陆澄也不傻,听陆聆这样说,他便猜到了陆聆的意图:“阿姐,你是不以咱们陆家的名号卖出?”
陆聆点头:“那些材料做出来的墨条只能算中下品,而我们陆家卖的一直是上乘的墨条。那批墨条做出来后,我们找人将之低价处理了。”
陆澄蹙眉犹豫:“阿姐,这样我们会不会太亏了?”
陆聆微笑:“阿澄,你要记住,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无论做生意,还是做其他事情,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陆澄只觉心间豁然开朗,嘴角露出两个酒窝,重重点头:“阿姐,我记住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一直有人拿着曾经在文心墨斋买的有质量问题的墨条来退货。当然,个别陆家的老顾客不是来赚银子的,而是来换质量上乘墨条的。
作坊里又开始正常运转起来。
账本越堆越厚,支出的银子越来越多。
陆聆一直守在铺子中亲自给顾客退货。
海棠劝她回去休息,陆聆却摆手拒绝,道:“可能会有意外情况。”
“嗯?什么意外?”海棠疑惑问。
陆聆正要开口回答,忽然,从铺子外大摇大摆走进一个青年,见了陆聆,他将肩上沉重的大包袱咚的一声扔在柜台上,昂着下巴大声道:“小爷要退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