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雳一下砸到柳清韵的头顶。
柳清韵慌忙转头,将视线再次落到那破席子卷着的尸体上。
尸体的双脚朝着柳清韵的方向,那双绣花鞋,的确是白芷之前经常穿的,上面湿淋淋的,沾满了些黄色的泥土以及一些枯草。
柳清韵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了后脑。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唇哆嗦着,几乎无法发出声音。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双熟悉的绣花鞋,仿佛想要从那上面看出什么破绽,证明这一切不过是个玩笑,白芷还活着。
然而,那双鞋套在脚上,随着双脚的颠簸而上下颠簸,无声地诉说着残酷的事实。
柳清韵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心被尖锐的针刺穿了一般,疼。
自从她去了宋家,与白芷朝夕相处,她有任何心事都是找白芷诉说,她和宋文洲之间的秘密,也只有白芷一人知道。
她守口如瓶,就算是那天宋文洲一脚把她踹开,白芷也还是站在她这边的,她从来没有背叛过自己。
虽然她是宋家的丫鬟,但自从到了她身边,便真心实意地将她当做小姐一样伺候。
那小厮说,白芷是因为自己跳井自杀了?
柳清韵的眼泪夺眶而出,滑落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死死咬住嘴唇,双脚不由自主地跟上了两个小厮。
她记得,白芷是和宋家签了死契的,从小就待在宋家,也没什么亲人。
如今她一个下人死了,像宋夫人和宋文洲那样的人,会给她准备棺材吗?
肯定不会。
她的归宿,只有乱葬岗。
柳清韵一直跟着两个小厮往北而去。
虽然没有去乱葬岗,但他们将白芷的尸体给带到了北边一片小树林中。
二人走了许久,累得气喘吁吁。
将尸体放到地面,两个小厮席地而坐。
柳清韵躲在一蓬乱草丛后面,听着他们的谈话。
“没想到这丫头这么一根筋,竟然会因为这件事就跳井。”甲小厮说。
“不不不,”乙小厮说,“我觉得不对劲,表小姐只是嫁给了郭洪,又不是死了,白芷怎么可能因为这事就自尽呢?”
甲道:“要不是自尽,那就是不小心摔到了井里淹死了。”
乙:“也不对,昨天下那么大的雨,她晚上去井边做什么?”
甲不耐烦道:“既不是自杀,也不是意外,难不成是被别人掐死了啊?”
乙小厮闻言倏尔站了起来,放低了声音道:“你跟我去看看她尸体就知道了。”
甲吓了一跳,慌忙摆手:“被水泡成个馒头一样,怪吓人的!我可不敢看。”
乙不以为然,自己走到白芷的尸体前将绑着席子的草绳给解开,把席子从尸体上小心翼翼地掀开。
只见白芷面色惨白,双唇乌紫,双目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惨状。
还未干涸的雨水从她的发梢滴落,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留下一道道肮脏的痕迹。
而她的脖子上有一条青紫色勒痕,只是被井水泡了一夜后痕迹淡去。
躲在草丛后的柳清韵却清楚地看到了。
另外,白芷的肚子胀得像只圆圆的气球,全身肿胀发白,肌肉呈现出一种可怕的松弛状态。
甲小厮吓得腿都软了,站在一旁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乙小厮虽然比甲小厮胆大些,但看到这副情景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尤其是他对上白芷那双突出的死去的眼球时,心中也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感。
两人愣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乙小厮硬着头皮把席子重新盖好,用草绳重新绑了起来。
他招呼着甲小厮一边找了个洞将白芷的尸体扔进去,一边道:“你看见了吗,她眼睛睁得这么大,明显是死不瞑目。还有,她脖子上的勒痕你看见了吗?这明显是被勒死了扔进了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