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陆续跪地呕吐,吓到失声痛哭。
“有鬼啊,恶鬼现形,必有灾殃……”
司南絮掐住祁隆人中急救,当他悠然转醒看清碑中女尸,翻个白眼直接昏厥。
“快送太子回宫!”司南絮叫来随从送走祁隆,回头怒视裴砚舟嫌他多事。
“看什么看,狐假虎威的狗腿子!”吉祥朝他扬了扬拳头,“本座还没跟你算旧账呢,竟敢当众挑衅我们大人?”
“你们?吉祥,你还在执迷不悟!”司南絮对她爱而不得怒气上涌,眉头灵窍微光浮动。裴砚舟的轮廓在他眼前变得迷离,逐渐与记忆里的青衫书生重叠在一起。
“原来是他?”司南絮讶然失笑,有意思,越来越有趣了。
前世他命丧于初月的璞灵阵法,临死前手刃救走初月的卑贱书生。
他得不到的女人,谁也不配得到。
未料纠缠到今生的不止是他,那书生抢先一步夺取初月玉髓,将她的人强留身边。
司南絮激动得热血沸腾,很好,那就亲手再杀他一回。
裴砚舟,你千万要等到死于我手之时。
司南絮敛去诡笑,冷着脸呵斥山长,“今日之事,尔等不许对外透露一个字,更不得诋毁太子声誉,否则皆以祸乱朝纲惩处!”
山长听到学子喊有人死了,愤然反驳:“文溯阁落成大典闹出人命,太子岂能只顾自己声誉不管百姓死活?死者姓甚名谁,因何死在书院,又怎会被藏尸石碑,难道不该报官彻查清楚吗?”
“承谦……”山长双手摸索着想去找裴砚舟,又怕将他推到风口浪尖,转而改口,“都察院郭大人还在吗?方才老夫听他盛赞太子仁德,书院出了命案,郭大人视而不见又是何故?”
裴砚舟伸手扶住山长,他心知这案子没人敢接,但他不解司南絮那示威的眼神。
难道司南絮事先察觉有命案,抑或挖好陷阱等他跳进去?倘若司南絮是凶手,恐怕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大人,你沉住气别接招。”吉祥也算是了解裴砚舟,他就愿意查别人查不出的案子。说是逞强吧,人真有那实力,说他出风头想升官,却能脚踏实地解救无辜。
“俩老头不是想跟你攀比吗?就让大伙瞧瞧他们有多怂包。”
裴砚舟没兴趣看老对手出丑,他眼下更在意司南絮的举动。
自从在宫门决裂,司南絮沉寂多日未见反击,此人心高气傲睚眦必报,况且觊觎吉祥已久,绝不会束手罢休。
司南絮必定在等将他扳倒的机会,倘若与石碑命案有关,他该独善其身还是破釜沉舟?
郭巍被山长点名没法装死,只能把罗志远推到他前面:“回山长,民间命案按律应由刑部审理,您不晓得罗尚书也在吧,罗尚书查案雷厉风行,此案交给他尽管放心。”
罗志远推搡几下躲不过,暗恼老友不够义气,明摆着该去坑裴无常,却将棘手的案子甩给他。
石碑命案已被众人视为天谴,无论最终能否破案,抓获的凶手又是何人,都将有损太子声誉激怒龙颜。
出力不讨好就算了,万一查出与储君纷争有关,别说他头顶乌纱帽保不住,自己的脑袋都要搬家。
“崇天书院乃皇家学府,文溯阁由工部与钦天监营造,涉事官员众多。”罗志远故作谨慎推敲,“比如司监正,听说文溯阁从选址到立碑,经由你卜算择期,匠人拿到舆图方才动工。”
“如今石碑里藏有尸体,若以常人之力实难做到,可见凶手曾经参与营造,甚者身居高位,方能避人耳目施谋犯案。”
司南絮不以为然地冷嗤:“营造舆图确由本官掌案,但本官亲赴书院不过数次,近来都在紫薇殿潜心修道,罗大人若不信尽可查证。”
罗志远虚伪笑道:“假设而已,本官只是打个比方,司监正莫动气。”
“照罗大人假设,工部官员乃至匠人岂不是更有嫌疑?”司南絮挥袖指向吓懵的师生,“还有时常出入书院的堂长和学子,他们熟知地势便于作案,每一个都有可能是凶手!”
他这是要把所有人拉下水。
学子们吓个半死身心受创,平白无故又摊上杀人嫌疑,当即借着为堂长鸣不平,口诛讨伐刑部官员不作为。
都是饱读诗书的才子,未来的朝廷同僚,罗志远哪个也不敢得罪,唯恐落人话柄。
不料司南絮语不惊人死不休:“对了,三皇子祁渊是修建文溯阁的监理,传闻他事无巨细亲力亲为,那座石碑也是他精心打造的。”
“罗大人,本官也来打个比方,这算不算证据确凿?是否可以升堂提审嫌犯了?”
好家伙,挖个天坑给他跳啊!
罗志远唯恐搅入储君之争,这下子打死都不敢碰了,他面如腌菜,频频看向郭巍求助。
事态明朗,裴砚舟心里有了思量。
此案或涉及三皇子祁渊,也可能是司南絮祸水东引,削减天谴对太子的影响。
司南絮摆明立场拥护太子,不至于在石碑动手脚自找麻烦,但他秉性狡诈无法断言。
归根结底,仍需追查石碑命案的真凶。
郭巍给罗志远递个眼色:“诸位稍安勿躁,儒家圣地竟有女子死于非命,此案必须要彻查到底!然观其尸体死因太过蹊跷,恐怕唯有裴廷尉才能查明真相。”
罗志远顺台阶示弱:“吾辈不及裴大人独具慧眼,倘若延误案情难辞其咎,稳妥起见,还是交由大理寺审查吧。”
书院师生不约而同看向裴砚舟,在他们心目中,俩老头的确比不上裴无常。
好差事争到挤破头,烂摊子都丢给对手,凭什么啊。吉祥不服气想说道几句,那厢裴砚舟已经点头了。
“结案之前,文溯阁将由大理寺接管,还请诸位师生回避。”
山长担心裴砚舟揽祸上身,拉着他的手谆谆嘱咐。
郭巍和罗志远跑得比驴还快,司南絮意味深长地凝望吉祥,眼底燃烧着狂热情愫。
吉祥嫌晦气呸了声,转过身看尸体都不想看他。
可那死者太可怕,她瞥一眼就呼吸急促,强作镇静往两边张望,瞅见山林里有道眼熟身影。
咦,那不是送她弹弓的无名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