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在她面前站定,颜欢抬眼看去,先看见了一双桃花眼,而后才是他冷若冰霜的脸:“你来干嘛?”
颜欢一时有些呐呐,问:“沈辰渊他还好么?”
井松源怒及反笑:“如果颜小姐觉得一个人身上二十八道伤口且有三处严重一处险些致命,外加旧病复发而引起并发症,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出不来,生命危在旦夕,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无所谓的话,那我告诉你,沈先生很好,非常好。”他真的有一种将这个女人拎到窗口从三楼扔下去的冲动。
颜欢只觉得整个人被当头劈下一道惊雷,好一会才颤声道:“他……”却是觉得如梗在喉,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井松源看着手足无措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再想起还在重症监护室生死未卜的沈辰渊,不由得硬声道:“我警告你,你最好立刻马上从我面前消失,还有,以后再也不许靠近这个地方,不然的话,我不保证我会对你做出什么!”说到最后,井松源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颜欢张口:“我……我只是想看看他。”
然而井松源再也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径自从她面前走开,再没看她一眼。
颜欢站在原地,眼泪就强撑在眼眶,却找不到借口落下。是了,她跟沈辰渊,这次终于扯平了。他伤了她一颗心,救了她一命。恩怨两清之后,还有什么瓜葛呢?
颜欢终究没有见到沈辰渊,而是失魂落魄的离开。
临走前,她恋恋不舍的向着重症监护室看了一眼,怅然的下了楼。
那一眼若是她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形,一定会发现,此时昏迷不醒的沈辰渊嘴里正在反复的念着两个字:颜欢。
沈氏大宅。
夜风将窗帘吹得烈烈扬起,有雨水灌了进来。白光闪过,闪电撕破夜空,将屋内霎时闪得亮如白昼,占地数亩的花田被雨水淋了个透彻。装潢的华丽复古的房间内,他静静的站在窗前,执着高脚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许是刚洗过澡,前额的发还未干透,有水自发间滴落,划过脸颊和脖子,滚入纯白的睡衣之中,化作一抹深色的痕迹。唇上被酒润过,嫣红的颜色为他阴柔的脸上平添了一抹妖冶。
酒是极烈的酒,人是极美的人。
门外有人敲门,惊了一室的安宁,窗前的男人眉间不动,扬声道:“进来。”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沈凡阅低眉看着手下递上来的便条,好看的眉毛此时打成了一个结。
“出车祸了?”
“大少爷,这正好是一个机会啊!趁机将二少爷手上的股份拿回来!”来人一脸的磨刀霍霍。
“沈于,你跟我几年了?”沈凡阅问道。
“十年了。”
“十年还不能让你足够了解你的主子,我想你该换工作了。”来人只淡淡的评判,便吓得身前人一身冷汗。
“大少爷,属下错了!”沈于连忙认错。
“告诉所有人,沈辰渊是死是活,与我无关!”沈凡阅冷笑道,“把车祸查清楚!然后送给沈辰渊!”
“是,大少爷!”
辰渊,是什么人肯让一向将身体看得比谁都重的你,放弃了本能冒死相救?
“总裁,您的咖啡。”孔若雨今日一身浅灰色的套装,衬得整个身材玲珑有致。头发松松挽起,弯腰时,露出优雅的脖颈和如花的侧脸。
执起咖啡杯,他暂停手边工作,轻轻一个啜饮,他尝到她的滋味,香醇诱人。而只有他,知道她的绝艳动人。
她走近,为他打开电脑中的行事历,然後像背书般,一条条念出今日工作程序。
“总裁,您今天的行程是……上午十一点钟和各部经理开下半年度的发展会议。中午一点,与杜若小姐用餐。下午三点,与郑经理谈北欧分公司的设立计划细节。晚上七点……”
“孔若雨!”他阻断她机械式的报告,声音异常冰冷。
“是!”她尽本守分地停住,抬头等他的指示。
“中午你帮我们订了哪家餐厅?”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丝不苟的表情。
“镜华西餐厅,那是杜小姐最喜欢的一家餐厅。”她沉稳回答。
“你连她最喜欢哪家餐厅都清楚?你真是个最认真的秘书。”沈凡阅看着她一脸的尽职尽责,没来由的生出一阵烦闷。
这是讽刺?她不懂他话中含义,抬起眼直直注视着他,不畏不惧。
“你记得我父母亲、弟弟、亲朋好友的生日、喜好,你会让我每个朋友、下属在生日当天收到一份贴心礼物,我想我的好人缘是不是该归功於你,感激我有一个记忆力超强的认真秘书?”今天,他心中有怒,不想让她安然从他身边走开。
“不是记忆超强,也没有特意认真,我只不过是擅於作表格,记录您周遭的人事物。”她实说。
“好!那请告诉我,杜若除了喜欢镜华的牛排外,你还知道哪些关於她的事?”他是存心挑衅。
为什么挑衅?谁知道!就是胸口有股排不出的压抑,他要迁怒,而孔若雨是最佳承受处。
“经济起飞的年代,带动了的经贸发展,三个家族的老一辈长者感情交好,他们热心地促进年轻一辈结合,目前三家族中有姻亲关系的总计有五对,其中也包括您的父亲和母亲。杜小姐是施家第三代直系血亲中,惟一的女孩子,她喜欢宝石,尤其是祖母绿,但不喜欢钻戒;她偏好大红色的露背洋装,因为,她有一身吹弹可破的肌肤,她端庄有礼,是个家教良好的淑女。”
她的报告不带个人观点,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
“说得好!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你说,假如我不娶她,岂不是太浪费?”沈凡阅邪魅地勾起唇,眸色冰冷地看着孔若雨。
“你们……”孔若雨脑中出现短暂的晕眩,他要结婚了,新娘是她?
“今天中午的约会就是要商谈我们的婚事筹办,记得,两点半到镜华门口等我,我不想错过三点钟的会议。”沈凡阅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感情,并不理会孔若雨渐渐惨白的脸色。
“为什么要娶她?!”孔若雨苍白着一张脸问道。
他冷然瞧孔若雨一眼,带着寒意的眼光提醒她的越职。
孔若雨一甩头,她继续刚才的行程报告。
“晚上七点您必须参加一个慈善募款餐会,这是为了帮助小脑症病童所举办。晚上十一点,总经理约您到星朋PUB,他希望您能到。早上和下午的会议资料我已经帮您输入电脑中,您可以叫出来看一下。”语毕,她站在他办公桌前,等候他接下来的吩咐。
“我要一份杜小姐的详细资料。”沈凡阅像在挑衅她的底限一般,淡淡地说道。
“是,在中午以前吗?”
“不用,中午以前你赶不出来。”
“我可以的。”她不喜欢被他否定,即使有难度她也要做到。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他眼里那抹狡黠是什么?算计?还是轻鄙?
“总裁,请吩咐。”她提醒自己的身份,放弃和他对峙。
“进休息室里去。”沈凡阅双手横胸,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欣赏她挣扎的表情。
“这算什么?物尽其用?”孔若雨神色恍惚地问道,他算准了她离不开他?
“进不进去,随你!”他没说多几个字,把决定权留给她。
孔若雨的指甲深陷入肉中,他看轻她?是的,看轻,他以为她逃不开他布下的欲海,他认定她只能当他一辈子的禁脔。
她咬住唇,咽下叹息,把手中的卷宗放在办公桌上,走入办公室旁的小房间里,脸上挂上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沈凡阅脸上的笑纹加深,看,她也不过是一个为钱出卖身体和色相的女人而已。
门开,门关,门落锁。
他一路走,一路松开领带,解下衣裤,走到她面前,他已是赤裸一身。
他的吻一如他的人炙热无比,每一次都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这次也一样,当急促的喘息声平静下来时,孔若雨准时睁开眼,墙上的钟表滑到九点五十分,“总裁,您该起来了,十点您有个会议要主持。”
沈凡阅看也不看孔若雨,起身厌恶地调头离开,孔若雨笑意僵住,掀开棉被起身,细闻还能闻到空气里暧昧的气息。
孔若雨慢慢的滑落到地上,缓缓的抱紧了双臂。她知道,这个男人今天纯粹是为了发泄,,她几乎想哭,想尖叫,然而她不能,她孔若雨现在于他只剩下暖床这一点作用了,如果让他觉得连这点都不够格,那她对于他沈凡阅还有什么价值呢?。
有眼泪从眼眶落下,滑过嘴角,她伸出舌头去尝,苦涩的一如自己的内心。她孔若雨为了一个男人,什么时候轻贱到了这幅模样了呢?
十点钟的会议正式开始,沈凡阅一袭西装革履的走了进来。看到他,董事们连忙站起,纷纷打招呼。沈凡阅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示意大家落座。
然而这笑并没有带给大家多大的安抚,相反,大家都知道,如果你看见沈家二公子对你笑,那么恭喜你,他对你非常认可。但是如果对象是沈家大公子,那么你就要小心了。他就像一条毒蛇,披着五彩的外衣迷惑你,然后,趁其不备,给你致命一击。
果然,在开完正题之后,沈凡阅清了清嗓子,开口:“相信我们之中有一部分人已经听说了,沈辰渊遭到车祸,现在生死未卜。沈家这么多年以来,我的实力和他的实力大家也都有目共睹,那么现在,我们来下一个赌注吧。你们是要选择跟着我一起将沈氏企业推向更高的一个顶峰,还是要跟着他,沈辰渊这个病秧子下地狱?”
说完,他顿了顿,满意的看到各位董事的交头接耳,继续道:“谁在沈辰渊的手下做事我并非不知,相信你们自己也心知肚明,如果你们继续跟着沈辰渊的话,我相信,三天之内,你们手里的股份,将会变成一堆废纸。沈某说到做到。”
沈凡阅离开之后,董事们出奇的没有走出会议室,而是继续坐在位子上商量起了对策。
沈凡阅听着里面不时的吵闹声,满意的弯起了唇角。当然,他不会承认,这种情绪在看到孔若雨脸上遮掩不住的苍白之后,愈加的浓烈了起来。
他想,他果然合适做一个坏人。
接到传真的时候,沈凡阅的神情突然就眯了起来,好一会,他才轻笑一声,自语道:“果然又是你,这下可有趣了呢。”说着,他按下内线电话:“到我办公室来。”
孔若雨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恭敬的问:“总裁有什么吩咐?”
沈凡阅不答,再次看向她的侧颜。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有着天使般的脸庞和婴儿般澄澈的眼神,每次看到,都想让他狠狠的蹂躏,撕碎,然后糅合到自己的身体之中。他努力的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将一个信封扔到了桌上。
孔若雨打开,一张照片显露了出来,照片上的姑娘一脸的笑容洋溢,使人看见就想跟着一起挽起唇角。
是颜欢。
孔若雨目光一滞,细细的打量了一会,疑惑的看向沈凡阅。
“我要你去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沈凡阅声音平淡的好像在说今天吃了一个鸡蛋。
“好啊!”孔若雨笑起来,一脸的明媚。
“如果我没记错,照片上的人应该是你的好姐妹吧!”沈凡阅看了她一眼,有些讶然。
“是啊。不过男人和朋友之间,我永远选择男人!”
今日的天气分外的好。
中午李安阳炖了汤来看着她喝完,又急匆匆的赶回了公司工作。临走前还戏谑了一顿颜欢,笑称她现在吃吃睡睡,活脱脱一个富贵闲人。
于是这个富贵闲人就在阳光明媚的午后,悠悠然的坐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晒起了太阳。
打对面来了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颜欢眯眼看了下,不甚在意的继续闭上了双眼。
几人走到一旁的凉亭里坐下,听的其中一人说:“二少爷那边拦着见不着人,这可如何是好?”
另一人年纪稍轻,一脸的急躁:“王老,您可得说句话,现在大少爷咄咄逼人,二少爷又这个样子,咱们可是从小看二少爷长大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二少爷就这命被大少爷逼入绝境啊!”
一个声音略略有些苍老的声音说:“我只是年纪尚且长了几岁,现在沈氏都快成了沈凡阅的天下了,咱们一日见不到辰渊的情况,就一日做不了决定啊。”
先前那人又道:“看现在眼看着沈凡阅都要收了咱们的棺材本了,我吴克伟跟了沈先生这么多年,现在又跟着二少爷,总不能最后因为他们的争斗,就让我倾家荡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