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坐在他们正对面的长乐,把几根蟹腿掰得“咔嚓咔嚓”直响,显然是在极力地忍耐。
赵谦寻见气氛微凝,摩挲着酒杯,对随安道:“去把小叫鸭抱池子里去玩会儿,好生看顾着。”
随安躬身回道:“奴才领旨。”
这时,杜浅浅蟹肉剥得差不多了,又对郑太后道:“母后,这螃蟹多吃了恐积冷,儿臣还命人烫了新酿的桂花酒,现下可要呈上来?”
“嗯,拿上来吧。”郑太后点点头,一时不吃了。
李江立即拿着湿帕子上前为她擦拭。
蓁蓁自知酒量差,不敢掉以轻心,遂在众人举杯时,佯装跟着,却滴酒不沾。
酒盏落下,手边突然出现一壳黄子,还倒了些姜醋。
蓁蓁顺着那蟹壳往上看,对上一双与那夜春.梦里极为相似的桃花眸…
深邃的无垠里如有星光闪耀,极致的温柔。
心慌的感觉一下子无限放大,纤腰似被他那刚劲有力的大手箍住,轻抚、摩挲...
一遍又一遍,缓慢而缠人。
蓁蓁倏地脸红了,嗫嗫嚅嚅地道了句“谢王爷”便埋头吃起来。
要命!她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赵君珩有趣地欣赏着小妻子吃蟹,香腮染赤,容貌明艳,美得周围人在这一瞬间,似乎都成了陪衬。
他突然想将她拥入怀中。然,终究克制住了。
这一幕落在长乐眼中,令她不由地妒火中烧。
赵谦寻见众人吃得差不多了,提议道:“外头菊花开得正盛,母后可要移驾去观赏观赏?”
郑太后笑道:“正想着去呢。哀家怕先走了,扫你们品蟹的兴。皇帝既这么说,大伙儿都出去瞧瞧罢。”
“谢太后。”诸人起身,跟随郑太后移驾宝津楼外。
一时,服侍在侧的宫人们忙在花圃旁设下长案,整治杯盘,以及各色茶具。
“杜衡,我们年纪大的便坐在这儿品茗赏菊,随他们年轻人玩去罢。”郑太后在一张嵌螺钿凤椅中坐下。
杜衡恭敬回道:“微臣谨遵太后懿旨。”
怕太后与杜衡于军事上有所密谋,赵谦寻胡乱拈了个借口,硬拉着赵君珩一同坐下品茗。
赵淑仪此时才有机会挨到蓁蓁身侧,欣喜地低唤了一声“皇婶”,拉她一同去赏那花型大如牡丹的罕见品种菊花。
不多时,又有宫人搬出投壶的器具。
杜浅浅自小就是赵谦寻皇后的不二人选,在皇宫里受嬷嬷们精心教养。
学的多是解语的“琴棋书画”,于射御之上,却是捉襟见肘。
但是,耐不过她手痒想玩。
长乐是一等一的投壶高手,杜浅浅自不会寻她玩,自取其辱,遂将目光兴致勃勃地转向了赵淑仪。
结果,自然是两人输得旗鼓相当。
长乐双手抱臂,眄了眼低声安慰赵淑仪的蓁蓁,凤眼贼溜溜地一转,说道:“皇后姐姐,你这般玩法好生无趣。”
杜浅浅边拈着帕子摁额角的香汗,边笑着回道:“怎么无趣?”
“既是游戏,总要有些彩头才有趣。”长乐说着,斜眼觑向蓁蓁。
杜浅浅拭汗的动作一顿,登时心领神会。
她玉手摁上心口,缓缓地道:“不知是吃了螃蟹,还是方才投壶动得厉害,这会儿心口微微的疼,本宫须得坐着歇会儿。不如,让王尚宫与你玩吧。”
说着,命芷兰掇了个绣墩,在旁坐下。
不给蓁蓁拒绝的机会,长乐飞快地褪下腕上翡翠福镯,“王氏,本郡主以此镯为彩头与你比一场,如何?”
欲钓大鱼,饵必须要腥。
她手上这镯子甚是珍贵,乃及笄时,太后钦赐,上有“长乐未央”四字。
而“王氏”呢,全身上下除了那缠丝玛瑙戒,还真挑不出一样值钱的的宝贝。
长乐轻蔑地瞥了眼蓁蓁,心道:
金陵琅琊王氏家的嫡小姐,素日里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这一局,她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