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时辰后,评事进来递呈蔡进家财的初步清单。
林朗接过来一看,不由地咋舌连连,“莫怪蔡贼要大兴文字狱,这搜刮来的家财比本官料想的多了两倍不止。”
说着,一双凹陷的眼睛忽地泛出贪得无厌的神色。
他挥手命下属全部出去,而后请示蓁蓁,“王尚宫,这单子上共有四百多万两银子,你说我们该往上报多少?”
蓁蓁原以为顺手牵羊拿点宝物就算是发财了,哪里想到竟还能从总账里分银子!
汴京,果然是富贵迷人眼啊!
失语一瞬,她笑道:“我也是头一次做这样的差事,一切全凭方少卿与林大人做主。”
林朗转而请示方晏清,“少卿大人,你看...?”
方晏清正把玩着一柄玉如意,似乎漫不经心,“这银子么,不是最重要的...”
蓁蓁不禁为自己一瞬间的迷失羞愧,且暗暗佩服起方晏清的人品来。
“但没有银子么,本官就是最不要重要的了...”
蓁蓁:“....?!”
林朗点头知意,忙接过话头,
“少卿大人所言,下官明白了。这单子上开列的,一共是四百三十八万四千六百五十七两,零头不动,我们给它拿去个‘三’,变成一百三十八万两四千六百五十七两。那个‘三’呢,我们一人一个‘一’,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蓁蓁顿时瞪大了杏目看他,“你...你是说...我们仨,一人一百万两?!”
乖乖,他也不怕一口吃撑死!
林朗掂量了下,随即恍然,笑道:“王尚宫是觉得少了?”
蓁蓁两只玉手一起摇晃,“不不不,我就是...觉得有点多了...”
林朗道:“汴京城里的规矩历来都是如此的,不信,你问少卿大人。”
方晏清放下玉如意,点了点头。
蓁蓁不由得联想到了蔡进抄墨家,问道:“照你这么说,蔡进这家资,有一半是墨家的?”
“这蔡贼本就是靠抄墨家而发家致富的,此后的文字狱又有哪一桩及得上墨家呢?
王尚宫与少卿大人年纪尚轻,不知那墨家先前可是执掌广备攻城作,研发生产火器的。
传闻墨家有一精通勘探的家将,姓陈名越,曾在勘查硝矿时,偶然发现了几座金矿。是以,家资殷盛,海水不可斗量。”
林朗滔滔不绝地说着,蓁蓁听得直如醍醐灌顶。
义父留给她的那些黄金定也是从金矿中得来的!
再一想到蔡进这四百多万两家资近乎一半是他们墨家的,她就愈发忿然不能自抑。
呜呼哀哉!大颂吏治竟腐败至斯!
见蓁蓁脸有异色,林朗心下忐忑。
他暗想:糟糕!这王尚宫听到金矿定是起贪心了。得把我那一百万两分一半给她,堵住她的嘴。否则,她要是在陛下跟前稍露口风,我不但要把吞下的赃款尽数吐来,断送大好的前程,势必还会落个大大的贪污罪名。
如是想着,他忙道:
“王尚宫今日跟着我们大理寺来跑这一趟,属实是辛苦了。本官那一百万两银子之中,再拿五十万两孝敬王尚宫,望尚宫大人在陛下面前为我们大理寺多多美言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