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时分,整个姚氏城都陷入了沉睡之中,除了巡街的衙役,路上再无旁人。
此时,姚绥半边身子已经染满了血迹,他捂着已经脱臼的右臂,跌跌撞撞地跑到姚家门口,抬起左手拍在紧闭的大门上,落下一个鲜红的手印,他几乎力竭,有气无力地喊道:“开门,开门,开门!”
因为大爷还未归家,阍人睡得十分警醒,迷迷糊糊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听不真切,又怕真的是大爷回来了,他拿着一个灯笼,把门开了一条缝。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阍人手中的灯笼差点就被扔掉了,他大喊一声:“绥公子,绥公子!”
宁静的姚家宅院,各个院落接二连三地亮起了灯。
当姚家老爷和老夫人一同赶到前厅时,姚绥右臂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血也止住了,但是盔甲上满是血迹,触目惊心。
老爷姚崇华脸颊的肌肉微微抖动,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思廉呢,可是出事了?”
白日里就是姚绥来寻的姚思廉,现在,却只有姚绥一人回来。
姚绥眼眶发红,身子从椅子上滑下来,单膝跪地:“白日里,曲长命我去查今日刺杀之事,我很快就查到了,刺杀曲长的凶手竟然是姚枢。”
果然刺杀姚思廉的人就是他们自己人。
“姚枢的母族就是傅氏的,刺杀曲长是要给傅氏报仇。这件事情如果上报给部校大人,姚枢只有死路一条,曲长想再给他一次机会。”姚绥抹了一把眼泪:“姚枢痛哭流涕,后悔不已,请曲长夜深身后送他出城,往后,他自愿流放荒渊!”
姚思廉心里咯噔一下:“思廉真的送他出城了?”
姚绥点了点头:“没想到城外竟然有埋伏,原来那姚枢早有谋算,就是为了让曲长步入埋伏。因为此事严密,曲长没有带其他的人,就带了我一人。中了埋伏后,曲长为我杀出一条血路,使我得以逃出生天,一逃脱,我就去了城外最近的部曲大营,派出人马无数,却丝毫搜不到姚枢他们的踪迹!”
姚思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姒云已经带着孩子走了过来,听到动静,她连头发都没有梳,此刻一张脸惨白惨白:“姚枢家里去找了吗?”
姚绥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愧疚:“已经去寻了,他家里的寡母也已经不见了!”
如果在他发现刺杀之人是姚枢时,先去他家里查一查,或许会发现异样,姚绥后悔不已。
老夫人脸色泛青,她看着满屋的老弱妇孺,万一思廉有个什么意外,这一家子人怎么办?怎么办?
姚崇华毕竟年长,即便心中已经知晓思廉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他还是尽量保持镇定,吩咐一旁的小厮:“你先给绥公子安排间屋子,再请大夫过来仔细瞧一瞧,阿绥,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姚崇华是姚氏的砚官,姚氏所有的砚都归他管,只是,随着姚思廉在部曲展露头脚,一步一步爬上曲长的位置,他也谨慎地释放了手中的权利,如今已经半致士的状态,连每旬一次的神庙问政,他也很少参与。现在,为了儿子的安危,他不得不拖着年过半百的身子东奔西走。
“祖父!”姚广孝上前:“祖父,我随您去!”
“我也去!”姜燮也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