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大家2018新年好,祝每天开心 赤鹿抓着我,足下腾风,如离弦之箭般追了出去。 苍茫空旷的魔域大地上,笙七的原形特别突兀巨大,基本无处可藏,再加上他疯狂摆动身体,扬起了信号似的飞沙走石。 我们很快追击上去,赤鹿虽喊了笙七数次,但显然没被他听进去。 索性便并指侧点,引来数道惊雷分别打在他身体两侧。 烛九阴受到惊吓,用长尾在大地上一扫,扫起漫天的土砾,立即迷住了视线,他借机钻入大地之下,中留下一个塌陷的巨大的深洞。 赤鹿从五指间凝出一颗木核桃大小的火球,往地上一丢,火球便发出嗡鸣,溅着火点滚入地洞,所到之处皆燃起熊熊紫火。 洞中的火势渐渐大了,呼啸的火舌涌出洞口。 笙七为了躲避穷追不舍的烈火,从一座低矮的土坡后面钻出来,他身形一拱,大地便为之颤动,眨眼间被分裂成数块。 恰在他无法完全脱身时,赤鹿再度引出惊雷劈在他天灵盖上,即刻一阵轰鸣,电光火石间赤色龙鳞漫天飞,笙七扭动着身子,逐渐缩小,变成了一个蓝发铜肤的裸体男子,正头顶冒青烟,面朝下趴在土坡上残喘。 此情此景犹似当年。 我们落在他身边,却并没有看见应天。 我刚把弯刀握在手中,要前去教训他,便被赤鹿抬手拦下来。 笙七转过身来,蓝湛湛的双瞳毒辣辣的,他又啐了一口血在赤鹿脚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如果我想杀你,刚才那一下就应该直接劈死你了。” “是你赢了,但也不必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怒道:“我直说了吧,他是赤鹿。” 笙七不但不诧异,反冷笑一声,“你们这些魔域的残余妖物,怕是见识的太少,不知道外面早已斗转星移,今日本公子就来教教你们,一则,赤鹿神君不是你这副脸孔,二则,他早就死了!” 赤鹿为免他抱有太大敌意,便脱下衣服丢给他,示意他遮住裸/体。 “既然你有这些小道消息,不如说说他是怎么死的?” 笙七面色恍然凝重,痛心疾首道:“说来惭愧,他为了一个三流的女子!” 我霾着脸道:“你说谁呢?” 他对这件旧事十分介怀,为赤鹿的死大为不值,“一个看穿世态的神君,竟为海族女子殉生,海族之怪力乱神,与妖无异,在上界更是没有一席之地,他根本不必为此断送自己,活的糊涂了。” 见鬼了,我从前怎么没觉出笙七这么讨厌。 我冷笑,“你轻视海族,莫非就显出你的高贵了?你说赤鹿糊涂,你不也为了一个人赴汤蹈火还入狱了?” 他正胡乱扎着腰带,闻此猛然做出防御姿态,向后退了数步。 “你们……为什么知道我的事。” “你心里的小九九,谁会不知道?” “少在这胡说八道,你们到底是谁?” 火/药味四射,赤鹿连忙稳住场面,道:“阿笙,当年你一阵拳打脚踢,劈倒了我山中七十多棵侏儒树,你说了出狱后十年内赔给我,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你打算什么时候赔?” 据说,当年笙七初入爻山,并不服管教,又嫌山中湿冷,劈了山中七十多棵仙品侏儒,烧成一把熊熊篝火,赤鹿了解此事,便询问起他入狱的起因,后出于同情他,悄悄将他放离了爻山,在二人临别前,留下这个十年还树之约,此事并未有第三个人知道。 笙七不敢相信耳朵,海一般湛蓝的眼睛瞪的圆溜溜,立即问了几个他二人才知道的旧事细节,最终相信了眼前的赤鹿。 他围着赤鹿周身走了一圈,“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你没有死?传言都是假的? ” “传言不是假的,这事说来话长。” “那……这位是?”他把目光重新移到我身上。 我抱臂冷笑:“鄙人就是你口中三流的海族,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他古铜色的脸突然红了,这一红,竟然肌清骨秀,把往日文秀内敛的气质也带回来了。 “对、对不起。” 我偏不说没关系,冷眼看着他耳朵也烧红了。 他二人又攀谈了两句,赤鹿便道:“既然已彼此确认了身份,就实话告诉你,我们带应天到这里是为了救他,他现在危在旦夕,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你若为他好就快些将他交出来。” 笙七闻此连忙道:“刚才我趁乱把他放回了石头阵,原本想把你们引走,再救他出去。” 说着仨人调头往回赶,笙七在途中不忘解释:“上界大赦之后,我回到了赤水,向我爹请愿,自愿来镇守魔域,前几日我在水下潜伏,看见你们挟持应天闯入结界,以为你们是游窜的妖族,想图谋不轨,一心急就跟了进来,我原本打算护送他出去,没想到却是给你们添乱了。” 我的关注点不同,“你怎么会认识应天?” 笙七脸色难堪,目视前方拒不回答。 赤鹿悄悄在我后腰上掐了一把,做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我没懂。 赶回了原地,面前却是一马平川。 三人面面相觑,“石头阵呢?” 石头阵不见了,原本高低耸立着数十块大小岩石的地方,只余下一片黄土狂沙。 见鬼了,石头们长腿跑了? 笙七:“恐怕我们迷路了。” 赤鹿沉思片刻,走上前道:“不是迷路,只怕那些不只是石头,是别的什么东西,譬如霸下兽。” “那是个什么?” “是上古巨兽,外貌似龟,喜好负重。”笙七解释道:“如此说来,这一群霸下兽被结界困在魔域,无山可负重,就把岩石背在背上,又成群在地底休眠,远远看去就像是石头阵,方才我们一番打斗,一定是把它们惊醒了,所以它们走了,还背走了应天,我们快去追!” 但是去哪里追呢?八方无边,天上地下都没有痕迹,着实让人头疼。 笙七急不可耐,主动化出原型,要先行去探路,我与赤鹿便在原地等他。 约莫一炷香,他化为人身匆匆奔来,“东南面还有一片石头阵,他就在那,只是沉迷不醒,我不便将他带过来,快跟我去!” 我们三人往东南面飞行良久,终于透过血雾看见地上有一处新的石头阵,应天正躺在一块满是棱角的巨石边。 落地后,我三步并两步上前,摸了摸他的脸,竟暖了些。 我喜出望外,“他看上去好多了,脸色也红润了些。” 我回头望赤鹿,希望他能给我指示。 可他似乎无所用心,只把清虚的目光落回在笙七身上。 笙七耸了耸肩,不自在道:“你、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在想,这里奇石怪坡、高低错落也不见少,但你还是能很快的找到应天,真是功不可没。” “你这是夸我吗?我怎么听出了些别的意味?”笙七蹲在一块碎石上,将手肘支在膝上,托着单边腮帮子,笑容里奇奇怪怪。 赤鹿与他周旋,“我是什么意思,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笙七笑眯眯的,就是不接话。 气氛诡异到极致,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天顶像饱足了血,血红色在云层间涌动,一时翻出暗殷,一时翻出鲜亮,所有人的脸都被映的通红,惨兮兮的。 “你想装作笙七,可惜装的并不像,你又把他变成应天,就更是不三不四了。” 那冒牌笙七猛然站起来,把身上每一寸挨个摸了一遍,翼翼小心的用目光试探赤鹿,“你看出来了?怎么看出来的?” “第一眼就觉得不对劲,但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他闻言长叹,“好多年不用仿生术,果然是生疏了,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还真是没意思。” 面前阒然卷起一片沙墙,待风过境沙落地,地上的应天变成了被五花大绑昏迷不醒的笙七,而冒牌笙七现出了原型。 他红发艳绝在沙中绕,如火如荼,耳廓上挂着异常夸张的圆形耳饰,相互撞击,叮当响。 他还笑,一笑就是个无赖。 无论天涯何处,现在卯月就在眼前了。 他冲我道:“真没想到你也在,我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十年之约十年之约,十年后就去接你嘛,你怎么一年也待不住?还和他来这种地方?” “我们是专程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我丑话先说,无论你们问什么要什么,一概无可奉告。” “我们什么也不问,就求你先救人。” 卯月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哦,那个半死不活的?他确实在我这里,只不过是被霸下送到我门前的,我还以为你们要把他抛尸在这里,正想退还给你们。” 他拍了拍手,半空显出一个半脸红半脸黑的半妖,山墙般厚实的肩上扛着应天,卯月把手臂向下一挥,应天就被啪一声丢在地上。 我惊叫一声冲上前,飞起一脚踢在那半妖的脸上,他笨重的身体向后仰,轰然坐在地上,立刻凶相毕露,张开大嘴,两行黄牙想咬我。 卯月厉声道:“我让你把他放在地上,没让你砸在地上,怎么说不明白呢?粗人!” 半妖用厚唇包住黄牙,不敢言语,转身消失了。 我把应天的头枕在臂弯上,摸了摸他的鼻息。 “你这是说他还是借机骂我呢?” 卯月变脸一笑:“不敢骂你,好了好了,现在物归原主,天色也不早,各自回家找妈吧,有缘再会。” “你真的见死不救?” 眼见他越走越远,还懒散的甩起手臂,“救什么救,九重天上的这些家伙,死一个就少一个,算是解救苍生了。” 归根结蒂,还是因为天帝的关系,他不想救人。 我想到这一层,便脱口道:“人家都说怒不迁孙,即便你和天帝有仇恨,那也和应天没有关系。” “我和天帝有仇?你是听谁说的。”他闻言站住了,转过身,黑眸在红发后半垂,目露凶光,“少澄仙君,今日我二次将她托付给七星山,还烦请七星山好好管教她,再让她打听我的一言半句,休怪我不客气。” “伯颜,” 赤鹿用两指轻擦,擦出一点紫色的火星,“你在和谁交代?谁又是少澄?” 卯月的瞳孔剧烈收缩,僵在原地,面孔渐无血色。他总算猜到眼前这人是谁了。 魔域风云受他情绪所动,转眼间呼啸盘桓,有一种山雨欲来的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