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的惨状我就不和你描述了,总之我把姐姐们埋葬之后,心里就剩下唯一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
“我辗转多地,听说了不少说书先生说的故事,里面的太监无不是位高权重,深得皇上信任,于是我一狠心,就把坤坤割了,下定决心进了宫里。”
“可是什么都不懂得我,又岂是那些官场老油条得对手,很快就被打压去了底层,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镇王,他看我工作努力又勤奋,夸奖了我几句,不料就因为这无心之举,被大太监看到了,从此我就开始走上坡路了。”
“凭借着踏实肯干,在大太监手底下立了不少功,大太监也教了我很多东西,不过很不巧,大太监有一次惹怒了皇上被斩首了,我就拿了他得遗产,顺利上位了。”
“那时候虽然我很成功,但面对开国将军,我依旧底气不是很足,直到皇上开始布局经商计划,把我派到了民间,也恰巧在这时,镇王联系了我。”
“我知道凭借我自己很难扳倒一位将军,于是做了镇王得走狗,镇王也信守承诺,不光帮我扳倒了那将军,还把那恶霸给我送了过来。”
说到这里,王富贵脸色狰狞起来:“那晚,我用了自己在皇宫里见到过所有得刑罚,那恶霸直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我要这么对他,一直喊着冤枉,冤枉!”王富贵此时的表情极为传神,把恶霸那种无辜的面孔展现的淋漓尽致。
“哈哈哈....”可很快,他又换了一副面容:“他残害百姓和无辜少女得时候,可曾想过她们的苦楚?”
刘夏见王富贵越说越来劲,整个人越来越亢奋,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狰狞,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你能够以大毅力忍受苦难多年,只为了心中的那份感恩和义气,这本是世间最伟大最令人敬佩的好事,只是为何现在却又沦落到如此境地,难免叫人看了有种壮士断腕的唏嘘。”刘夏忍不住感叹道。
“无他,我这一生本来就岌岌无名,幼年之时能够果脯便是最满足,哪曾想得到上天眷顾,让我有了13个真心相待的姐姐,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曾无数次幻想,要是能够一直这么生活下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尽管我们都处在最被人看不起的肮脏的地方。”
“可即便如此,我们的心依旧向往着光明,只是为何我们做了善事,却要遭到那般痛苦的折磨,我叹老天不公,我心里恨,恨这世间的一切。”王富贵面目狰狞道。
刘夏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对于王富贵这样的人,你若说他是个坏人,那显然不合理,可若说他是好人,刘夏或许自己也未必相信,不过从他为了自己姐姐们的那份义气来看,此人心性绝不会坏到哪里去,或许只是一时被镇王利用罢了。
“那在你看来,老天如何待你才算公平?”刘夏试探着开口问道。
“不说让我们生老病死,怎么着也得让我们稍微生活好过一点吧。”王富贵先是一愣,旋即略一沉思,淡淡道。
“哦,你是觉得生老病死无法逆转,才觉得那样的要求没有意义吗。”通过回答,刘夏明白王富贵心里其实对生活没有太多的要求,这也侧面反映出他是个知足的人。
“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明白这人世间的道理,富贵权势如皇帝,到最后也不过一捧黄土,而我区区一个小老百姓,又生活在战乱年代,能够吃饱穿暖,身边有几个可以惦记的真心朋友已是知足,又怎么再敢奢求其他。”王富贵道。
“话糙理不糙,那你既然明白人都是会死的,为何又如此执着于姐姐们的过世?”刘夏感叹道。
“因为她们死的不值得。”王富贵斩钉截铁道。
“在你心里,什么是值得,什么又是不值得?”
“为了满足那恶徒的淫欲去送死,那就是不值得。”王富贵咆哮道。
“看来你一直陷入了误区,这才迟迟没有走出来。”刘夏闻言,顿时了然。
“什么意思?”王富贵不解道。
“在你看来你的姐姐们是为了满足恶徒的淫欲才去送死的,这本质上就是错误的。”
“你不妨再仔细回顾一下你们是为了什么才遭难的。”刘夏道。
“是因为我们放走了那恶徒想要凌辱的少女啊,这有什么问题吗?”王富贵道。
“这就是重点,你们把少女放跑了,恶徒就会迁怒于整个妓院乃至是你,你的姐姐们正是因为看出了这点,这才毅然决然去赴死的,她们并非你嘴里说的那样是为了满足恶徒的淫欲,恰恰相反,是为了救整个妓院,又或者说是为了救下她们心中最深爱的你。”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我又怎么能够相信你?”王富贵愣了许久,最后才道。
“信与不信,你自己心中自有答案,恰如你自己舍生忘死也要将那恶徒绳之于法,这其实都是同样的道理,有位伟人曾说过,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这世界虽然到处破破烂烂,充满了无助和绝望,但却也有像你姐姐和你这样的不怕牺牲,英勇无畏的真心之人,一次又一次的将这世界从危险的边缘拉回来,让它重新走向正轨。”
“尽管这可能在别人看来是一次微不足道的举动,但是你们的故事若是能够流传下去,便会启发成千上万的人们仰慕,敬重,甚至跟随,这就是星星之火亦可燎原的真谛所在。”
“你的意思是,我的姐姐虽然牺牲了,但是她们却可以以另一种方式永远存活在人们的心中?”王富贵疑惑道。
“是的!”刘夏回答的无比坚定:“身虽死,但志气犹在,倘若后世有人将这份志气重新拾起,那便是你姐姐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世间。”
“这么说,我姐姐们的死并非世人嘴里说的那样毫无意义,卑贱下流是吗?”这一刻,王富贵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你这都是从哪些畜生嘴里听说的这些评价?”刘夏闻言,勃然大怒:“它们有什么资格去评价别人?”
“你应该知道我是开翠微楼的,里面的那些行当你也一清二楚,现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从今往后,我会把你姐姐的那些故事毫无保留的写下来,让每一个翠微楼里的姑娘们都熟读,熟记,我要让你姐姐成为她们心中的榜样,同时也想让你看看,你姐姐们的行为和付出究竟有多么的高尚,善良。”
“真的吗?”王富贵深深看了一眼刘夏:“那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哎,兄弟之间,说那些作什么,王哥你手下拿刀也应该累了,既然都说开了,是不是也该松开我了。”刘夏笑道。
“恐怕还得委屈老弟你一阵子才行了。”不料,王富贵却是淡淡道:“今天你能开导我,我很高兴,不枉我当初和你斩鸡头,烧高香结拜兄弟。”
“当初你开翠微楼搞那种行当的时候,其实我是很抵触的,甚至一度想过要弄垮你,但是我见你为人处世不像奸诈之人,于是便由得你去,后来你一而再再而三给我惊喜,我就把你的事上报给镇王殿下了,殿下听说后,也暗中调查过你,对你很是器重,只可惜你偏偏投入了夏胜的怀抱,还成为了插入红莲教心中的一把尖锐利刃,这点让镇王殿下很不高兴。”
“王哥,瞧你说的,事情哪有那么严重,我刘夏自认确实有些小聪明,可摧毁红莲教那么大的壮举,又岂是我能够左右的了的。冤有头债有主,这事你应该去找皇上才是啊,你我都是打工人,何必相互为难呢?”刘夏笑嘻嘻道。
“不。”却不料,王富贵否认道:“王爷给你的评价是无冕之王,足以见得你的威胁已经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