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他的安全考虑,贺山和许威轻易不会主动联络他。
只有情况紧急时,才会打电话。
“有件事,贺叔不让告诉你,但我觉得应该和你说。”
“是吴所谓出事了吗?”
许威半晌没言语,通话中贺墨白已经穿好了外套。
“我现在就回去,他到底怎么了?你说实话。”
“今天晚上我去他家,发现他晕倒在地上,那个孩子哇哇地哭,我扶他时,他吐了血。”
贺墨白以为自己历经磨难,遇事可以足够冷静了。
可是在这一刻,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我把他送到医院,医生说他是胃出血,出血量比较大,有生命危险,他进手术室前清醒了一会儿,一直喊你的名字……”
贺墨白刹那间,有些头晕目昡,眼前发黑。
他靠着房门站了一下,告诉许威。
“我马上回去。”
湖洲离临江坐高铁也要七个小时。
七个小时中,贺墨白只是站在列车连接处望着窗外。
他回忆着与吴所谓的初识。
第一个莫名其妙的吻,听到他唱歌时的惊艳,男扮女装的他,穿婚纱的他……
不知不觉中模糊了双眼。
电话突然响起,他看到了来电洛亦峰三个字时,直接按了挂断。
“就这样吧,如果小豆芽死了,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什么复仇,家产,都没有意义,他走,我也走,黄泉路上我们也做个伴。”
上午十点,列车到达临江,贺山来接他。
“贺叔。”
“寒儿,贺叔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我还是不想让你回来,太危险了。”
贺山胸口中了一枪后,身体也一直不好,又留了满脸胡须,看上去老多了。
“我明白,贺叔。”
急匆匆赶往临江市第一人民医院,贺墨白没让贺山进去。
坐电梯到了消化内科,许威站在病房门口等他。
许威选了高干病房,单间。
“他醒过来了吗?”
“还没有,已经十个小时了。”
许威熬了一夜,心情又焦虑,眼睛也是红的。
“进去陪陪他吧,他是那么想你,我在外面看着人。”
贺墨白走进病房。
那个躺在病床上,满目疮痍的瘦弱身影,真的是小豆芽吗?
他在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想去握吴所谓的手,可是那两只手,一只连着监护仪,一只输着液。
他只能轻轻地抚摸小豆芽的头发。
吴所谓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了,有人在抚摸他,是谁呢?
这只手的触感,他太熟悉了。
“洛亦寒,大白杨。”
他死命挣扎着喊了出来。
在他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贺墨白抽出床头柜上的纸巾,遮住了他的眼睛。
“大白杨,是你吗?”
那只手抚摸着他的脸颊,那么小心,那么温柔。
“大白杨,让我看看你,我要看着你。”
吴所谓虚弱地想摇头,躲开面前遮住双眼的东西。
一个吻落在他输液的手心,同时落下的还有湿湿的东西。
是泪水吗?
吴所谓挣扎着要起身,一用力眼前就发黑,他只能闭上了眼睛。
他听到推拉椅子的声音,用尽全身力把眼睛睁开一丝缝隙。
吴所谓泪眼模糊中,他看见了一个背影。
高大,挺拔,像是他的大白杨,又仿佛是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