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小猫在着急地等车时,一辆发出吵闹嗡嗡声的摩托开着大闪,从眼前驶过,修宴归被车灯晃得眯起了眼,不经意间看到了摩托车上戴着头盔的人。
那双眼睛,他忘不掉,不言而喻的恶意。
小猫发出嘶哑虚弱的叫声,弱小的生命好像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在这个寒冬的夜晚,明明春天即将来临,新年也仿佛在明天,修宴归却感觉浑身冰凉,他好像和小猫一样,被残酷虐待后,又被随意地放置在破烂盒子里,如同垃圾一样遗弃在黑暗阴冷的巷口。
到了宠物医院,修宴归看着兽医给小猫包扎,失焦的瞳孔好像在看着气息奄奄的小猫,又好像在看着另一个自己。
买了幼猫用得上的东西,修宴归带着小猫回家,这次他迈出的步伐没有刚才轻松,他又想去看奚茉了。
一眼,就一眼。
用围巾把睡着的小猫包裹,抱在怀里,手臂上挂着两个大袋子,就这样往奚茉家走去,原以为能看到灯光,但却什么都是暗的。
奚茉房间是暗的,连屋门的玄关也是暗的,修宴归无意识地向前迈了两大步,更加靠近奚茉家,却被铁门给拦住了。
修宴归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上的门铃,在按与不按之间犹豫。
天实在是冷得不行,没有围巾保护的脖子已经冻得发疼,修宴归终于伸出僵硬的手,还是按下了门铃。
又等了一会儿,寒风吹动了他的发丝,吹迷了他的眼眸,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其他什么都没有。
也许是奚茉睡了呢,明天再来吧,明天再来。
修宴归跟自己说着,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和现在一样,奚家的门紧闭,按铃也依旧被拒之门外,无人搭理。
霎时间天旋地转,意识和灵魂虚无缥缈,修宴归缓慢地转身,抱紧怀里的小猫,好像在抱紧着那个时候的自己。
“修宴归?”
奚茉套着厚外套,里面还穿着毛绒睡衣,眼前的修宴归不太对劲,浑身灰蒙蒙的,好像一朵枯败的花。
“奚茉...”
修宴归的身体又有了温度,他遮掩起颓败黯然,重新扬起笑脸,举着怀里的一团围巾,“看小猫吗?”
奚茉靠近了两步,“在哪里。”
“它缩起来了,医生说它才刚满月呢,而且营养不良。”
奚茉在看小猫,修宴归在看奚茉,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好像要把她的样子刻在心里,“你刚才去哪了,按门铃没有应声。”
奚茉撞进他那双迷蒙不清的琥珀色眼里,里面的情绪太过沉重,难以理解。
“我去买春联了,之前忘了买。”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修宴归喃喃道,面上也有了血色。
奚茉见他大袋小袋的,现在又那么冷,“你要不要来我家。”
“啊,邀请我啊,不太好吧奚茉茉,孤男寡女的。”
虽然修宴归还是那副玩味随性的样子,但奚茉总觉得他笑起来跟哭一样,带着苦涩和悲伤。
“没关系,我爸妈不在家。”
越听越不对劲,好像偷情的小情侣似的,修宴归扯开冻僵的嘴角,“行吧,那我就接受你的盛情邀请。”
进了奚茉家,见奚茉又打开了玄关的灯,修宴归长舒一口气,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去买东西,怎么还关灯啊,我刚还以为你睡了呢。”
“我不记得了,应该是随手关的。”
奚茉的头从回来后一直疼,浑身也发冷,但是想起春联还没买,她不想拖着,就又出门去买,自己关了灯都不知道。
“习惯还挺好,知道随手关灯。”
室内的温度比较高,身体渐渐回暖,修宴归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茶几上,奚茉抱着小猫坐在沙发上,小猫已经醒了,叫着要喝奶。
“我去烧水,你抱着它。”
修宴归拿了奶瓶去冲奶粉,听到奚茉在客厅问他:“哪来的小猫?”
手上的动作一顿,“捡的呗,不然还是我生的?”
奚茉笑了一下,小猫的毛特别软,细细软软的,特别可爱,是只狸花猫,整体是棕褐色的,和修宴归的瞳色,发色一样,还挺像他生的。
修宴归看到了奚茉嘴角噙的笑意,“笑什么?”
奚茉摸摸小猫,又看看他,眉眼弯弯地说:“颜色都一样,像你生的。”
修宴归也笑起来,把奶瓶递给奚茉,让她来喂,然后蹲在奚茉旁边,“还别说,是跟我一样。”
“行吧,我生的,取个名字吧。”
小猫闭着眼睛,很卖力的在喝奶,小耳朵用力地向后拉着,越看越可爱。
“叫什么呢?”修宴归撑着脑袋思考着,“既然是只狸花猫,叫茉狸吧。
“我的那个‘茉’吗。”
“对啊,你的那个‘茉’,好听吧,我是不是特别会取名字。”
修宴归真心觉得自己取得这名好听,尤其是那个“茉”字,不是‘茉’好听,是奚茉的‘茉’好听。
“它是女孩吗?”
奚茉问了个关键的问题,修宴归毫不在意,“男孩女孩都能叫,我生的,听我的。”
在修宴归的专制独裁下,小猫的名字就是“茉狸”。
小茉狸喝饱了饭就睡了过去,因为太小了,需要隔几个小时给它排便再喂奶,现在也很晚了,奚茉就让修宴归在自己家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修宴归以前就在奚茉家住过,时隔几年又回到了这个以前住过的房间,房间都有阿姨定期来打扫,所以很干净,东西也很全。
就算不全,修宴归也不会说出来,今晚他是住定了,还拖家带口的,小茉狸就是很好的留宿借口,谁叫奚茉喜欢它呢。
隔天一早,奚茉就敲响了他的房门,要进来看小茉狸,修宴归半夜起来给小茉狸喂了两次,现在还没清醒,打开门先让奚茉进来,自己又爬上床补觉。
他睡在床的左边,右边一大半的空间留给小茉狸。
奚茉和小茉狸玩得很好,虽然小茉狸懒洋洋的,都不爱动,但奚茉怎么看怎么喜欢。
修宴归补了一会觉,有些清醒了,他坐起身,奚茉趴在床边,跟床上一滚一滚的小茉狸玩逗猫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