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画廊一天下来,老詹的画有时候要卖好几张,比其他画家在锦盒里的画要多很多机会,收益也很可观。老詹最喜欢和孔文龙配合了,孔文龙幽默风趣,介绍得比其他翻译生动形象,更适合当场作画。还有薛豪义,经验丰富、心思缜密,他能精确地掌握老外的心理,能控制卖画的节奏。
中间休息的时候,老詹给文化斋的翻译们吹嘘他以前在画院坐镇时候的“丰功伟绩”,他说:“那时候在画院,翻译带来的老外看完我的现场作画,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我就让翻译告诉老外说:‘今天是我们教授过日子,所以他高兴,给你算的价格便宜,这是一个好机会。’老外就不好意思了,基本上都能买一些画。最后,老外还和翻译们一起给我唱生日歌,弄得我天天在画院过生日。”
老詹的眼力确实让孔文龙等年轻翻译们佩服,一天,孔文龙带进来了一个新西兰的中年男人。老詹大眼一看这个老外就觉得没戏,孔文龙对他还抱有一点幻想。老詹本来不打算给老外现在作画,但看在孔文龙的面子上才勉强动了笔。
他一边画,一边对孔文龙说:“小孔,不是我打击你,今天你带的这个老外差太远了,肯定没戏。”孔文龙就问:“詹老师,你为啥这么肯定?”老詹说:“首先,我听你介绍说是新西兰的,我就知道不咋样,一般来说太小的国家人不大气,跟美国、德国等大国家没法比。其次,刚才我和他握手的时候,他的手都在颤抖,这就是胆小的原因,古人云:人穷志短,就是说没钱的人往往胆小,不信等会你就看结果吧。”他们是用中国话说话的,老外自然是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果然,这个新西兰的老外最后果然被老詹说中了,他就是没有钱买画,自己灰溜溜地离开了。
.............
还有一次,孔文龙带来了两个加拿大的中年夫妇,看上去很有档次,孔文龙估计能放个炸弹。老詹也看出来这对老外不错,马上就准备大张旗鼓地给老外作画,可等孔文龙介绍说是加拿大人的时候,老詹的脸一下子就沉下来了。孔文龙不解地问:“詹老师,上次你嫌我那个新西兰小国家的人不行,这次是加拿大,世界第二大的国家,怎么你又失望了?”
老詹解释说:“你们刚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美国人,就特别高兴,结果你一说是加拿大的人,我就泄气了,加拿大国家面积和美国差不多,可人就比美国人差远了,他们只有和美国人一样的热情,却没有美国人那样的富有和购物习惯,我在画院就见识过一些加拿大人的表现了,实在是不敢恭维。”
最后,这一对看似非常不错的加拿大夫妇也是没有买任何画,从此,孔文龙对老詹的经验和判断力佩服得不得了。
老詹也有让孔文龙尴尬的事情,就是他的名片的事情。老詹为了省钱,就用复印机复印了好多名片,然后再把上面的每一个名片用剪刀剪下来,这样一张复印纸就能剪成8张名片。成本是节约了,可这样档次的名片让孔文龙都不好意思给老外发。
孔文龙说:“詹老师,咱们先给老外吹嘘你是着名的画家、教授,还要出国办画展,可却用这么简易的名片,给人家老外怎么解释?”老詹笑了笑,说:“小孔,你别看不起我,我是专门这么做的,老外他们不了解中国的国情,他们不知道中国的教授是怎样过日子的?他们看到我的简易名片不但不会嘲笑,还会同情艺术家,也就会多买画。”这样的解释让孔文龙是哭笑不得。
老詹确实是能给画廊增加了好的效果,但是他这个人却是个自由散漫惯了的艺术家,对钱没有像翻译们那样看中,他是挣一点钱就满足了,马上就跑去喝酒了。所以,孔文龙和薛豪义他们经常是兴冲冲地带着老外来看教授作画,却不见老詹的人影,气得大家直抱怨。
嫂子说:“以后你们别把老詹太当回事了,碰上他在就让他作画,碰不到拉到,该怎么卖画还像以前一样。”老詹后来也感到到了这些,他看到翻译们都不把他当回事了,也就更加随心所欲、爱来不来了。
画廊中间的门洞已经打通了,两间大厅彻底联通,画廊面积扩大了一倍,加上又有老詹现场表演,生意已经开始好起来,大家都斗志昂扬,准备再接再厉。
.............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打乱了大家的节奏,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是典型的“倒春寒”,也是常有的事。天气逆转,来西京的游客立马就减少了,老外数量又是回到了年前最凄惨的时候了。好几个翻译过了兴奋劲,嫌冷又在家里继续猫冬,只剩下了孔文龙和严有才。
老詹倒是经常早早地来画廊上班,不过他不再画画了,老是弄来半瓶白酒在画案子上不停地喝着,搞的整个画廊满是酒气。
嫂子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掉下脸对老詹说:“老詹,咱们这是画廊,不是是喝酒的酒吧,你以后再跑过来喝酒就别再来文化斋了,我这里要做生意,供不起你这样的大菩萨。”老詹厚着脸皮狡辩说:“云霞老板(老詹年龄比金文化还大好多),我也是看现在没什么客人才喝酒的,等有客人了我保证不喝酒了,刚好又是大冷天的,喝点酒有好处。”
嫂子说:“你以后要喝酒,在画廊外面喝好了再进来,否则翻译们有意见我也没办法。”
老詹看嫂子这么不客气,也就不想自讨没趣,后来除非手紧缺钱就不太来文化斋了。其他翻译来了见不到老詹,就向嫂子打听,嫂子告诉了大家实情,还说:“他不来也好,省得弄得画廊乌烟瘴气的,像什么样子?”老詹不在的日子,画廊立马安静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