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一个十几二十岁初出茅庐的孩子,即便是她对珠宝有所涉猎。
能肉眼分辨出绿柱石三层石,骗谁呢?
连杜梅自己都不可以,只是听一些老师傅说能做到。
杜梅根本就不怕:“好啊,如果你赢了,我的位置就给你坐。”
杜氏集团子公司董事,她倒要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敢不敢赌。
杜梅一字一字道:“如果输了呢?”
杜晚歌艳丽一笑,那双姝异的浅瞳像是顶尖火彩的碧玺,贵不可言,璀璨绚丽的光泽简直如同太阳一般灿烂,骄傲明阳不外如是:
“如果输了,我就天天来杜家给二姨洗脚尽孝。”
『噗嗤!』
『我真的会笑昏厥,这么剑拔弩张,她气势这么强,我以为她会说什么给财产之类的话,结果她说来给二姨洗脚,我真的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我狗命』
杜鹊南紧紧绷着脸,才没有笑出来。
杜老爷子扶额。
杜如始没有太大表情,但眼神是又嫌弃又莫名觉得这个侄女似乎也没那么讨人嫌,果然还是个孩子。
杜长清差点噎到。
杜鹧:“……”
神,神经病。
杜梅满意得很,有一种居高临下俯视杜晚歌的得意:“好。”
而杜晚歌气定神闲:”杜家这么大,又是做珠宝生意的,应该能找出一台显微镜吧?”
杜鹊南看向身后的佣人:“去拿一台显微镜和一支光笔过来。”
佣人赶紧跑过去拿。
没多久就把东西放在了餐桌尾。
杜晚歌笑起来,那双眼睛像秋波溪流反射阳光般含光四射:“二姨,要麻烦您把项链取下来了。”
杜梅心里已经笃定杜晚歌是在乱说。
不到二十岁就可以肉眼分辨三层石,唬弄谁呢?
不过是想吸引老头子关注罢了。
『我们没有操作经验啊,万一细节搞不好…』
『实操和文字差别很大的,很容易失误,这把我们真帮不了你啊。』
杜晚歌却淡定得不能再淡定,看向杜鹊南:“表哥,能麻烦你操作一下吗?第三人操作,以示公平。”
杜鹊南看了她片刻,起身走过来。
『啊啊啊啊啊女配好聪明!』
『我靠,还可以这么说!我果然和女配智商差一大截。』
他接过了杜梅手里的项链,走到显微镜前,动作娴熟自然,对光调整。
伸手将项链宝石放到镜下。
这样的动作仿佛他已经做过千百遍,所以才可以做到这么熟练。
杜梅是气定神闲。
杜晚歌淡淡看着,没有太多表情,比起结果,她更认真地学杜鹊南的过程。
她对珠宝倒是有了解的,但那仅限于百年前她穿戴过的,她没见过的还多得是。
用显微镜检测这种办法,她完全没想过也不了解。
杜鹊南对光看完,慢慢直起身子,却没有太多表情,而是看向杜如始:“爸,您来看一下。”
忽然沉寂的氛围让众人不禁多想。
而杜如始起身,走到了餐桌尾,低头操作。
本来信誓旦旦的杜梅这一刻忽然坐直了,身体忍不住微微往那个方向倾,想看清楚他们的过程。
杜如始直起身子,很久没说话,只是视线落在杜梅身上。
杜梅说不清自己大哥那表情是什么,但以往她每次闯祸做错事,大哥就会用这种表情看着她。
上一次这么看着她已经是十几年前了,是她一个决策害得公司损失了十几亿。
而杜如始移开视线,只是讳莫如深地说了一句:“即日起取消和千福珠宝所有合作。”
他没有说真假,给自己妹妹留足了面子。
不然一个珠宝龙头的千金戴着一条假项链到处招摇,说出去能把脸丢尽。
但一句话尘埃落地,如重锤千斤,砸得尘土飞扬。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什么?”
“怎么可能!”
杜长清根本不相信,直接冲上去,一手把住显微镜,对光看那条项链上的宝石。
随后微微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杜梅,语气微微颤抖:
“二姐,你被人骗了!”
杜梅再也坐不住了,自己起身,要去拿显微镜和项链自己看。
而杜长清直接把东西拿过来,放在了她桌上。
杜梅颤抖着手,让镜头对准宝石,下一秒,清晰看见对光情况下,宝石之间的微小气泡。
证明着这是用薄绿柱石片夹在一起拼贴而成的,那些气泡是用艳红色胶水粘合时留下的气泡。
杜梅的心脏都一瞬间停滞了。
想起自己好友送给自己这条项链时的神情。
“阿梅,今年的红色绿柱石产量相当少,不过千福珠宝还是拿到了一些原材料,我特地做成项链,就想着要送给你。”
“你看,是不是很漂亮,够大气,衬得住你。”
好友那些贴心温暖的笑意,这一刻,简直就像是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杜梅心脏。
杜梅甚至忍不住想。
如果不是乌歌今天愿意来杜氏吃饭。
如果不是乌歌不计前嫌当场指出。
如果不是乌歌提出检测……
后果难以置信。
甚至于她还打算戴着这条项链上一个访谈节目。
一旦上了节目被人发现,杜氏才是真的完了。
堂堂杜氏千金都带着假项链到处招摇,消费者怎么敢相信杜氏卖给他们的是真宝石?
怎么会这样!
周玲为什么要骗她?
她们可是十几二十年的好友,又是毕业于同一所大学,从年轻时就一直互相信任互相陪伴。
那些都是假的吗?
她忽然想起,周玲送给自己的珠宝首饰还不止这一件。
那些珠宝首饰会不会……
杜梅简直浑身颤栗。
刚刚她还信誓旦旦的说,如果是假的,就可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乌歌,那子公司的董事…
杜梅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
现在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何况老爷子就在座上看着。
赌誓的时候,老爷子就没有出声,证明着他也默许这桩赌约。
盆中水已倾盆而出,如何收回?
杜晚歌还居高临下张扬地笑了,咄咄逼人:“二姨,您坐下干嘛,我都说了——”
少女红唇张合:“我—要—坐—你—的—位—置。”
她一字一字,眸光如剑光锋利无比,仿佛寒光已从她颜色疏淡的眼睛里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