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了擦额头。狠狠骂了一句,反梦,反梦。你个老鱼!你再吓我,我弄死你。
他还是从太师椅上爬起来,他望望窗外夕阳西下,决定出去散个步,顺便探望一下他的二姨太。
他出门奔了后花园而去,然后上了二姨太住的绣楼,他咳嗽了一声 ,但是伺候二姨太的小丫头傻姑并没有出门来迎接他,他有了一丝不悦。
“这个抹茶,怎么就死活相中这这傻子了,真不明白。”
朱大帅一边摇头一边上了楼。
进门向二姨太的屋内望去,隔着流苏的锦帐,他看到床上虽已铺好了厚厚的被褥, 二姨太却不在屋子里, 一张绣榻上空荡荡的。
二姨太的榻上,丢着一只小锦盒。朱大帅看到这只锦盒上的字,不觉得有些眼熟,上面竟绣了“天客仙间”四字。心中不觉得一愣,他拿在手上,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卧着一只精致的香囊。
“这又是哪里得来的。就喜欢这些无用的小玩意儿。”
朱刚烈未在意,又丢在了榻上,他自己觉得有些乏累,愣愣的坐在了榻上。
朱刚烈心道,最近这体力下滑的过快,难道这六百年的大限真的是近了?他不禁多了一丝顾虑。
他不想再想继续想这烦心事,而是心想到,最近这段时间,这二姨太吃过晚饭,总是急急忙忙的就跑,一点都不愿意多陪陪他。
这又去到哪里去了。估计和我一般,让傻姑陪着陪着楼下散步看那些花花草草猫猫狗狗去了。
他在楼上向园中望了望,却并不见抹茶夫人的踪影。
他于是下了楼,立在院中,一时到不知何处消遣了,想到刚才的噩梦,他于是临时决定去看一个人。
确切的说,它不该算是一个人。
朱刚烈打开地牢的大锁,沿着台阶逐级向下。
黑暗肮脏的地牢中间,有一只巨大的水缸。
朱刚烈径直的走过来,望向那只黑洞洞的水缸。
“卧龙先生,你一向可好?”朱刚烈亲切的对着水缸慰问了一句,他看到一边的狗食盆,友善的随手往缸中丢进去一把狗粮。
水花一翻,卧龙先生果然浮了上来,他在水里摆了摆尾巴,朱刚烈还是能明白卧龙先生想表达的是什么。
“朱刚烈,你个老王八,你现在的样子好可怕,我本来以为你都已经快死了,不会再爬的动。”
“哈哈哈,劳烦卧龙先生惦念。老朱我这把骨头还算硬朗。”
朱刚烈冷笑的看着水中的那条鱼,只觉得自己和卧龙之间的距离,仿佛比300年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还疏远。
“卧龙先生,这时间一晃,我们认识好像已有300多年了。”
卧龙道:“是301年,我当然还记得。这些年来,我们相见的时候虽不多,可是我依然比谁都了解你。”
朱刚烈默默地点了点头。
“还在生我的气吗,卧龙先生,其实我把你养在这里,没有放归天星河,也是为你好啊。”
卧龙先生说我我道:“想让我原谅你吗?对,我也许该原谅你了,但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已,这一生中我所做的错事太多,最错的就是本不该要你去月桂宫救出我。你们朱家的人,果然是不可交。”
朱刚烈哈哈大笑道:“老鱼,每个人都难免有错的。你在这里又吃又喝,总比在月桂宫里安全许多,至少我从没想过要把你炖成鱼汤。”
卧龙道:“确实,无论谁做错了事,都得付出代价。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反正你离死期已近了,朱刚烈,你是不是又面临到了和300年前一样的境地,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救你了。……”
朱刚烈忽然打断了卧龙先生的话,怒吼道:“是你先骗了我。生有何欢?死有何惧?我已经多活了300年了,也知足了,不过,我死之前,你也要和我一起死。”
卧龙在水中摆了摆尾,黯然道:“ 罢了…大家即是都要死的,还斗什么嘴仗……你是无可救药了……”
卧龙先生又沉入了水底。
朱刚烈本也不愿听他再说下去,恨恨的骂了一句,又重重的一拳砸在水里。
“卧龙老贼,你再有天大的本事,现在也不过就是一条掌握在我手中的缸底之鱼。 ”
他一步步走沿着台阶上去。走出的地牢。
夕阳如血的一抹残红映在他的脸上。他望向天边。
“夕阳真的好,就是他奶奶的近了黄昏。”
今夜,他本打算好好的再去寻二姨太享受一番,此时却忽然的没了兴致,想到刚才卧龙的话,他望着日渐西沉,那天边烧成一片红,倒像是在天边架起了炼尸炉,他一时只觉得心里飘飘忽忽,整个人都仿佛变成了空的。
忽然硕大的脑袋一晕,肥壮的身体竟然轰然的栽倒在地。
硬生生的把草地砸出了一个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