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然，一整片大陆都差点被你毁了，你可比我偏执多了。当时大陆上的所有人都把你视为了新生恶魔，简直把你看的比天灾还吓人。就算到了现在，也能在商会那里搜罗到几部关于你的恐怖童话。”

“关于这一点我没什么好反驳的，不过嘛，作为你揭我短的惩罚，我就不告诉你你会怎么死了。”

“老天，你要不要这么小气？我都一个快死的人了，你跟我计较这个干什么？”

“不是我跟你计较，陈卜，有些时候是你跟你自己过不去。我告诉你怎么做才能活下来。你只需要乖乖的在这里待两个月，就在这片世界待两个月就好。两个月之后再回去，你就可以再多活几十年，几百年。可你会这么做吗？我猜你应该想到了两个月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所以你绝对不会待在这里的。最起码在完成了和百无戮的约定之后，你是绝对会立马赶回去的。”

“有意思，根据你给出的这些信息来看，我原本的世界里已经发生一些我不得不前往解决的事，大概率是威胁到我的朋友或者家人们。而根据你让我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待两个月的说法来看，那应该不是我的家人们出了问题。没有家人们的话，那就是朋友们。他们虽然是我的朋友，但他们终究是世家的一份子，如果世家遭逢大难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看你这不是猜到了吗？那你会躲起来吗？不，你肯定不会。这就是我喜欢你的一点，也是会把你拉向死亡的最后一点。陈卜，我觉得你已经可以停下来了。就好比你现在所做的事，只是在让自己陷得越来越深而已。为什么非得和自己过不去呢？明明有很多种选择，人一辈子会错过很多的人，为什么不试试看看其他的路呢？”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打算听取和吸纳。我知道这么做很无理，但是，你又算什么？这是我的人生，哪怕我死在了路上，这也是我的人生。在你当初走的道路上有试过偏差一步吗？哪怕你只偏差那么一步，你都不会成为现在的这个样子。现在你在指责我偏执，你配吗？”

空气在这一瞬间变得沉默，同时，陈卜也感受到了无边的压力，那不是心理压力，而是真真实实散发在他身上的，一种恐怖的重压。

屁股下的石凳依然完好无损，但身体的骨头却已经碎成粉末。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抬起手臂，陈卜默默的抹掉了嘴角的一丝鲜血，露出了一个嘲弄的笑容。

“龙渊，你的那条路走错了太多次。哪怕走对一步，你都不会亏欠那么多。但也正因为你每条路都走错了，所以你才走到了现在，找到了你的真爱，找到了你最重要的人。我的路和你很像，但却又和你有些不同。所以就算是失败了，那也只是我咎由自取而已。两个月的时间是很短。但足够我安排好所有的事了。我没有办法顾到太久以后的事。但我最起码可以让自己心安理得的死去。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太好，如果你就这么死了的话，我的乐子就少了太多了。”

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松，碎成了粉末的骨骼也在这一刻快速的凝聚结合，陈卜看了看倒在地上已经滚出去老远的可乐罐，暗叹一声可惜。

这罐可乐他才喝了一半而已，还在最佳温度，就这么撒在地上有些太浪费了。

陈卜非常尊重味觉上的享受，他是一个喜欢吃的人。每到吃饭时间的时候，就是他日常最享受以及最放松的时候。

“我想一想，两个月之后会做出那个选择，做出那个选择之后就一定会死，是吗？”

重新拿出一罐可乐，陈卜又恢复到了那种满脸散漫的状态，就好像刚刚全身骨骼粉碎的痛苦根本就不存在一样。但实际上那真的很疼，疼的他在心里暗自痛骂。他不是感受不到痛觉，只是有些适应罢了。

“按照命运的轨道线来看，你做出选择之后你的命运之线绝对会接轨到死亡之上。你应该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吧？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命运之线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特别是你现在已经和太多重要的人牵连起了因果，改变你一个人，那就是改变一群人。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如果没有一个至少七阶的天才命运操线手倾尽一切帮忙的话，你跟死了也真就没什么两样了。”

“这听起来还真是让人绝望，我认识的所有熟人里没有可以熟练操控命运一系的，最起码那几个家伙不行，她们只是垂青于命运而已，并不能直接操控命运。而且命运高塔里面的那帮家伙肯定也不会帮我，他们肯定也会选择让我来这里躲难，而不是直接帮我修改必死的命运。看来一切都得靠我自己了呀，如果两个月之后不想死的话。”

“是的，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只不过我不怎么看好就是了。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我们的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还得去接孩子放学呢，那个不听话的小子又在学校惹事了。”

“……，再见。”

“再见。”

漆黑的石板逐渐消失，静止的时间也再次恢复流转。而陈卜，一如往常那样，没有表露出过多的情感。

他不是一个太喜欢把自己情感外露的人，最起码不喜欢把那些比较敏感的事情表露在熟知的人或者说是陌生人的面前。

他喜欢隐藏自己，不知道是从谁身上学到的，他往常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摆出一副死鱼脸的样子，一副对谁都爱搭不理的样子。但对他熟知的人都知道，他其实还挺热情的。只要肯真心实意的求他帮忙，他往往都会答应。

陈卜从来不会把自己定义为好为坏，因为他觉得人性之中的善恶实在是太肤浅了。特别是从得到了灵能之后，他更觉得善恶这种东西简直有些荒谬。

现在的善恶只不过是人们在趋吉避害之后所得出的定义罢了，如果只有作恶才能让人们幸福的生活下去的话，那么善恶肯定是会颠倒的。

如此的荒谬。

如此的可笑。

“我看看，沙漏还剩差不多一半，我现在手里有三十杆旗，总共要收集一百杆。努努力的话，最多再收集二十杆。这次的时间实在是太紧了，那帮混蛋长老！明明都把附身灵纹的卷轴交给他们了，结果也才只肯给我这么点时间。希望其他人那边一切顺利，全靠他们了。”

心中暗自盘算，陈卜很快就把一些不相干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就算他两个月之后就会死，就像是明明知道暑假马上要结束结果暑假作业一点没做的学生一样，当头刀还没来临之前，都是不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