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心处,一个拇指头大小的血洞贯穿头颅,鲜血像是溪流咕咕冒出,一股接着一股,时不时还掺杂着些许白色浆糊。
老铁失去生机的脸庞迎着太阳,双眼瞪圆,眸子里的那份不甘随着瞳孔扩散,逐渐消散。
哕!
我没来由得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像是有人在用搅拌机疯狂捣鼓。
从莱安逃到这里,我见过死人不少,也亲手砍死不少。可看见老铁这副死相,我仍旧难以自持。
不管怎么说,他毕竟间接救了我。
都说人在脆弱和孤独的时候最容易产生感情共鸣,也最容易放下内心深处的戒备。
我就是这样,独在异乡,面临追杀,老鳖和老铁带着我南下,纵然我是付过大价钱的,心里却还是免不了有些情感。
现在他就死在我面前,不明不白,死不瞑目,悲哀亦有悲痛。
我保持着双手扶住他双腿的半蹲姿势,直到脖颈上的血液浸湿胸膛,失去温度时,我才缓过神来。
回头,光头右手高举,手中的枪管青烟徐徐,蔑笑地看着我。
他开枪杀了老铁,就像是捏死了一只蚂蚁。
看着光头又转向我的枪口,我缓缓站起。我知道,跑是跑不掉了。
“畜生!”
我愤怒大骂,那一瞬间的情感爆发让我失去理智,我竟然主动朝光头冲过去,想要干他。
直到我再度被擒住,我的脸被按到地面,石子碎屑割得我脸生疼时,我才清醒。
“坤哥,这小子留着也没什么用,杀了吧。”
持枪的马仔看着我龇牙咧嘴。
“没用?”
光头眉毛扬起,摇摇头:“谁告诉你的,这可是钱呐。”
光头说着,用手捏着我下巴左右晃动,看了几眼后,拍着我脸蛋,语气凛然。
“卖到窝点去,少说也值个三五十万。”
“坤哥好算计。”
马仔拍了句马屁,冲另外几人挥手。三五个人围了过来,将我蒙住眼睛,五花大绑扔上了车。
……
车厢空间很大,明显不是老铁的那辆SUV,一路摇摇晃晃,未有停歇。
完了!
我心情沉入谷底,现在老铁死了,老鳖不见了,我还不知道在哪里,被这群人绑住。真要被送到园区,还出的来么。
我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通天本事,能飞天遁地,我是会些拳脚功夫,可也架不住AK扫射。
汽车开了很久很久,某一刻,突然一个急刹,我听见车厢被人打开。
“进去!”
“快点!”
然后,一个人被推了进来,摔倒在我身旁,车厢门再度关上。
“杨,杨哥!”
被推进来这人忽然出声,声色惊讶。
“阿荣?”
我立刻听出。
“你怎么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