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剑术全是花架子,当即被拉下马来,抢了个精光。不仅干粮没了,身上的古籍也被抢去烧火。
多个人多张嘴吃饭,抢完之后被毫不留情地赶走了。
“噗,还不如之前用干粮换几个美人呢。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
沈鹤云也没好到哪里去,山贼平日有几口吃的,不乐意炖孩子,主要是不好吃。
而且这孩子诡异得很……
不哭不闹,眼神直勾勾的,似乎把他煮了也无所谓。
“你还能笑出来?刚才你都要被下锅里了。”
楚泽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吓得腿还在发软,靠在树干上,惊魂未定。
“走吧,我给你钓鱼吃。”
“河里有鱼都被山贼吃完了,你傻呀……”针锋相对的嘲讽都虚弱了大半,现在全指望着个孩子吃饱饭,说出去真是令人笑话。
楚泽抱头蜷缩成一团,难以面对现实。
上次就……
难道这次又要无功而返吗?
“你才傻,咱们文碟没丢,时间又充裕,走着去京城也还早呢。不找点吃的,饿死在半路,才是真的令人耻笑。
快点起来,实在胡思乱想,就把书多背几遍。”
沈鹤云听到流水声,心痒难耐,懒得费心安慰他。自己拍拍衣服扯出一段线头,找了根不错的树枝,临时做个鱼竿。
饿肚子的生活实在太熟悉了。
有水就有希望。
心态还没个孩子坚定,楚泽自嘲地笑笑,跟着沈鹤云来到河边。神思恍惚,胡思乱想,心中越发担忧惊惧,最终还是背起书来。
用那些晦涩难懂的文章,麻痹自己。
“小红鱼还我,做个假饵。”
跟着文碟一起缝在里衫,倒是没丢……
“藏那么严实,啧啧。”
“谁让它会自己跳回你身边,我才不想要呢……”吵架的声音都高了几分,到底还是心虚,要靠沈鹤云找吃的,气焰下去得特别快。
“果然没鱼,螃蟹,田螺吃吗?”
“螃蟹是什么?”
“能吃的,最好煮熟……”这河里这么多东西吃,那群山贼真不识货。
能撑到安州,他们也没钱买干粮。
楚泽倒是能去当当力工,教书先生,算账先生都行。
小孩子能做什么?
让秋水把他看的垃圾话本都吐出来,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没想到你连生火都会……”
“行了大少爷,吃饱了我们去安州赚一笔,买些干粮备着。”
安州是富庶之地,想必容纳难民游刃有余。
养兵讨贼,也不在话下。
说到要投靠谁……
“有几位父亲的弟子在安州当官吏,我们可以前去投靠一番。”
“他们认识你?”
“自然认识,上次科考,我还去拜访过他们。只不过如今这副模样,恐怕会被当成难民赶出来吧。”
师兄他们虽然人很好,底下的小人可不好讲话。
上次就不给自己面子,塞了十几两银子,才勉强得见。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只怕会无功而返。
“碰碰运气,要不咱乞讨去。”
“行啊,咱们假装父子,你可得叫我爹爹。”
有力气插科打诨了,即刻出发吧。
路上遇到些零星的难民,他们途经建州,那边不愿意再接收难民,把人赶了出去。
兜兜转转,只能咬牙去往更远,更富庶的安州。
“原本有百来号人……现在只剩七个……有些坚持不住倒在半路,或者被山贼劫掠,死于贼手。
这一路,比登天还难……”
麻木不仁的眼神,望着若隐若现的安州城门,挺着最后一口气,慢悠悠地往前走。
身体里的精气神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一具空壳,果然……
刚刚还和他们讲话的大叔,脚下被石子绊倒,然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死了……”楚泽去探了探人的鼻息,眼睛还望着安州,整个人却如朽木般,直直倒下。
另外六位难民,对身边之人死去,司空见惯,不管不顾地继续往前走着,眼睛里的执拗,如生命最后的一点火光。
沈鹤云也饿死过,难受地皱起眉头,撇过目光。
至少他们还有安州这点希望。
“别怕,到了安州我不会让你挨饿的。”楚泽紧紧抱着沈鹤云,听起来像是在安慰沈鹤云,其实是他自己,害怕地浑身发抖,急需一个依靠。
没错,他还有寒君需要照顾,绝不能死在半路!
乞讨也好,去求小人也罢。
把所有自己曾经最不耻的事,都干一遍也无所谓,只要能好好活着!
“你饿了?给你藏的零食,偷偷吃。”沈鹤云从怀里给他掏出几颗小田螺。
顺便还砍了根竹子装水煮沸。
那群山贼全指望一条小河活命,这些难民,恐怕摸不到河边,就被杀了。
尸体太多污染水源,下游势必是不能喝。
好在他们要去安州,在上游。
“你吃吧,我不饿。”怎么好意思抢小孩吃的,而且这都是寒君弄到的。曾经自己觉得玩物丧志的钓鱼,如今竟然能救命……
楚泽怜惜地摸了摸寒君的脑袋,若是这次,他们能活下来,他一定好好对待寒君。
“我不爱吃,腥气……”
这种时候还挑三拣四……
“等入城了,你想吃什么都行。”
安州近在咫尺,城门的守卫将难民隔在城外施粥,门口防范森严,似乎不像传闻中,热心接收难民。
身旁一道来的,闻见香味用尽全身的力气,冲了过去。
狼吞虎咽,涕泪四流。
四周坐着许多,早早便到了安州的难民,他们望着高大的城门,长叹不止。
沈鹤云拦住急忙想要进城的楚泽,不急于这一时,先去打探情况,为何守卫如此之多?
“有山贼混入难民群中,里应外合。现在安州戒严,不再接纳难民,如果想要进城,得有人担保。”
楚泽皱眉,若是自己掏出文碟,守卫大可以说自己是山贼,从别人手中抢来这份文碟。
该怎么给师兄他们传递消息呢?
反正没办法,先混口粥喝。
沈鹤云仗着小孩子的身份,喝上口多米的稠粥,“喏,吃饱再说。”
“有了!每日出来施粥的人,侍女侍从的衣服上绣有齐字,应该是安州富商齐家。
其余几家出钱出米,不甘心名声都被齐家得去,请了衙门的人来帮忙,还能卖师兄一个面子。
你看,他们腰间佩刀与守卫一致……”
找个可靠的,说不定能联系上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