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羊垚静静听着,听着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词汇。
“那是友情。”
“灯红酒绿的城市宛若枷锁,它把我紧紧的束缚在那里……我所需求的,是那不孤寂的人生。”
“我一直以为我很坚强,可那让我窒息的现实,却一遍又一遍地鞭打我,让我不得不正对着它。
天亮了,梦醒了,我还要继续面对精神病这个标签。”
“它仿佛狗皮膏药般,一直粘着我不放。
我很无助,明明每天都在笑,可我并不开心。”
“没有人愿意相信我的话,他们都把我当做疯子,有的人还把我当做天才!”
“但能知道吗?
没有人比我更希望。
我能成为一个普通人。”
白尘然看向被抓住的心脏,目光柔和。
一道道影子划过眼帘。
六条粗大的手臂,身体两米高,那是大黑山。
白衣胜雪,嘴角挂笑,那是池鱼潇。
粘稠的胶质物质,在娇滴滴地喊着,爹……爹……
那是小荟。
此刻,它却化为了白尘然的一颗心脏。
白尘然轻抿一笑,他们仿佛出现在眼前。
一阵风吹来,万籁俱寂。
眼角有些发酸,他淡淡道:“我从未想过……原来…..
我的灵魂与我的肉体如此遥远……
你摸到了吗?画羊垚?”
他骤然抬眸,望向画羊垚,明亮的眼睛里有另外一样东西。
“你所握住的心脏……
是有温度的……”
随着一声落下,高昂的戏音蓦地一响。
墨发摇曳,他头上的戏饰品发出清脆之音。
丝绦、雉尾、珠花、绒球、相互点缀。
身上朱红的戏袍画着各路神佛,充满着怪诞,诡异。
“戏来~”
古怪的音调从他口中传出,戏袍上的各种神袛像是在呼应,同时,画羊垚灵魂深处的紧兆瞬间炸开。
那道声音似从幽谷深处传来,带着飘渺的仙音,带着世间的百般复杂。
似是酸甜苦辣,白尘然的压抑一下子爆发开来。
“天公一怒湘妃泪,落成崖下半盅茗~
前路不知今何在,疾风骤雨望君行。
欲将孤怨写满天,无奈落笔总无言。
水墨笔穷难以书,画卷留白难以绘。
锦书漫卷红楼梦,岁月匆匆空悲怆。
道听道闻道宛然, 心彻心扉……心不平~”
喉咙干涩,白尘然嘴角一勾,心中有些涩苦,他又何尝不想心平。
“啊——!”
“快停下!!白尘然!”
如同酒精洒到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席卷他的灵魂,他的双手突然放开,火焰烧到纸般燃烧他的脸颊。
【无相身?六臂菩萨】发挥到极致。
白尘然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他微微昂首。
天边出现一轮红日,他转头望去,刺目的阳光刺破云层,下方的火焰忽地漫出几百上千米远。
远处看去,一片雪山上尽是火焰。
这种火焰没有温度,无法让冰雪融化,它却能让白尘然在寒冷的冬天里,感受到一丝温暖。
“扑腾腾~”
整个肉佛寺皆在火光之中。
大火弥漫,一个个和尚大声哀嚎,在地上拼命打滚,他们全身上下布满火焰。
“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火?”
“救命!有强大的道人对我们动手了!”
……
白尘然看向画羊垚,嘴中再次说出他不理解的词汇,眼神一闪。
“……回归。”
“快停下——!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声音渐行渐远,白尘然的意识仿佛穿梭了几万光年,画羊垚慌乱的眼神也渐渐远去。
下次见你,希望你还能保持道君的优雅。
呵呵~
……
……
现实世界,星穹市,精神病医院。
明亮的灯光倒映两道人影,王天明身披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
他在病房里不断咳嗽着,手里拿着一针药剂,那是深度睡眠剂。
看向病床,他想要给白尘然打上。
白尘然躺在床上,双眼闭着,席卷的睫毛微微抖动。
白色窗帘轻拂,空气里倾吐着消毒水的味道。
弯着腰正要打,忽然,他神色一顿,原本不动的白尘然突地动了一下。
他抬起首,正好迎上看到白尘然的双眼。
“你好,王天明。”
眉角微扬,白尘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带着莫名的笑意。
“你好,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