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为想想可以,她也只能想想,因为实在做不到,所以只能看看梁家诚在服药期间要注意哪些事项。医生说过一些病理小常识,她也听郑红秀提到过,因此全记在了心里。她记得医生说:“心脏不好,不能吸烟,也不能喝酒。”她琢磨着:“既然知道吸烟有害健康,还会吸么?”之后,只要看到烟,她都会偷偷地藏起来。她只得采用这样办法,认为只要不让梁家诚发现,平时可以少吸点烟,还是会减少吸烟后出现的副作用。
梁博文心事忡忡的,跟在梁家诚的旁边,走进了医院。她想起郑红秀说的:“一个人一辈子最牵心的人,就是家人。家人,就是亲情。亲情在有些时候,会牵拉着你的心。想到会疼,不想还是会疼。”亲情是一种感触,是让人觉得后会切真切实地疼到心里,还能深植骨髓一般。
梁家诚挂完号,直接走去了已经熟悉的内科医疗室。当他们走到医疗室附近的时候,他说:“博文,你帮爸爸拿着包,站在这里等等爸爸。”神情严肃,态度有些生硬,不容梁博文说不。梁博文点了点头,接过包用两只手提溜着,站到了靠近医疗室门口的墙壁跟前。随后,梁家诚走进了医疗室,可是不一会走了出来,又走进了旁边的另一个医疗室。梁博文跟着他走到了每一个医疗室的门外,而且依然按照梁家诚说的,在各个医疗室的门外等候着他。她认为此时不能有想法,做法就是跟着,只要跟着就不会给梁家诚添乱。她知道,单纯地服从,与盲从地无知在此时最有意义。她还有唯一的一个盼望,盼望着梁家诚再走出那个医疗室,就会有了过去有的满脸笑容。他会冲着梁博文开心地笑过之后,会接着说些梁博文最想听的话。她怀着这种心情,没觉得心里还有刚刚有的忐忑不安,只是静心地守望。
梁家诚终于走出了诊断室,可是他笑得黯然神伤的。或许,他的笑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医生确诊他的病情加重,对梁家诚必须接受治疗的态度表现得有些强硬,可是话语却非常地谦和。医生希望梁家诚接受治疗,同时必须保持心情稳定,要对将来的每时每刻都充满信心。医生叮嘱着:“你一定要坚持治疗,我们也会尽量地想办法。你还年轻,咱不能让生命这么早就休息呀!你呀,要多注意休息,不能再给心脏增加任何负担了。平时,不能生气,更不能担惊受怕。我说得这几种医疗方案,都是最见效的。”心里还是认可做最彻底治疗对病患有好处,才又说:“虽说有些办法听起来不现实,只要有机会,咱们就都得试试。如果我能联系到最合适的心脏来源,就和你联系。咱们不管谁遇到这种事,都得为自己争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我呀,和你年纪差不多大,我的孩子比站在门外那个孩子也大不到哪里去。”认为年纪相仿,也感同身受的。他的话显得更语重心长的说:“咱们都是中年人。中年人上有父母,下有儿女,担子不轻呀!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咱们可得撑住了!”医生看着眼前的梁家诚,再一次地深感了现实生活的残酷。
梁博文站在门外,几乎把他们说的话全听到了。她把实情实景根深蒂固地埋藏在了心里。或许从这一刻起,她也已经接受到了人生里最残酷,也是最重要的一课。她不知道面对了眼前这些,再到了她知道和懂得了某些道理后,是值得高兴,还是会懊憾一生。
梁家诚和梁博文走出了医院,坐车,倒车,打算直接回到隐藏在山山连绵不断的农村家里。梁博文在路上琢磨着:“爸爸说是去看奶奶,他是想法有了,可也是河沟里没水,枯干河床里的船,被搁浅了。说来说去,还是爸爸心里早有了打算,有了目的,才这样骗我和妈妈。他的身体不舒服,也不明说。其实他最了解自己的病情,吃药也是硬撑着。实在没办法,觉得药不管用,他就换药。药换了,还是不管用,他就这样骗人,偷偷摸摸样的去医院。”心里很无奈,瞪大了眼睛的看着天。眼睛看天空看久了,会累,感到眼前似早上的晨雾,依然是一片朦胧。她在心里说:“相对医生说的话,真能有奇迹出现么?”盼望还在心里迂回不定的。如果梁家诚能好起来,再好不过,如果不能,他们也只得听天由命。
时隔几日,将入夏天。槐树上接出了满树的花苞,不了几日,整个树冠变得洁白如雪,而且满村都飘着甜腻的芳香。
又是风雨频过,夏天来了的时候,满树花朵又开到了荼靡,也恍如一阵落雪飘过了树梢。浓郁的香气随花飘逸,随风飘远的同时,树上嗡鸣,歌唱整天的蜜蜂,和采蜜人也一起离开了。槐树上再看不到丛丛叠叠地成串的花朵,不过还是有些零碎的花影在风起风落后,依然留有着长在枝节时的样子,却变作一片花白追逐在了地面上。
梁博文想着心事,感到异常地烦躁。烦躁的同时,她看到一树花白落尽,又长上了满树碧叶。她看着,心境更迭,倒是宁愿心里,眼里,只有绿意了。
春去夏来,炎热在农村树木的荫蔽下,由着丝丝山野的凉风拂过后,任由街头巷尾穿梭的清凉夹杂着淡淡地泥土的清香,沁人肺腑。
梁博文预考结束,便天天在家陪着梁家诚看亚运会。梁家诚用一种受罪还当享受的方式,并不能得到安稳舒适的休息,却不得不躺在了床上。此时,他的右手扎着针,正往身体里注射着药水。梁博文陪护在他的身旁,可是心绪怎么都感到不宁。由于心里一片乱,她的眼睛盯在电视上,只是知道正在演足球比赛,可是谁对谁,到最后都没弄清楚。因为她的心并没有放在看亚运会上,而是大部分的余光都偷瞄着输液的吊瓶正在嘀嗒的药液,整个身心全放在了梁家诚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