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时聿缓缓抬眸,昏黄的烛光下,深邃的眸子轻轻对上洛云初那带着微怒的眼睛,状若释然的笑了笑。
“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想问问洛姑娘,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帮我压制一下。”
“只需一年便可,我可以给洛姑娘任何想要的东西。”
洛云初嗤笑:“你一个将死之人,能给我什么?”
“我救你,给你治了这么久,你给我什么了?”
说着,她唇角的弧度愈发的冷然:“祁时聿,你想走随时都可以,但是......”
“若是想活着,我劝你留下,哪怕雨泽出事回不来,我至少能暂且保证你活着,也能尝试慢慢给你解毒。”
“虽然麻烦些,但至少有希望。”
洛云初起身,走到祁时聿身边停下:“如果你离开,我保证不出三月,你必定暴毙而亡。”
“走与不走,你自己看着办,没有我在,这世上便没有能压制你体内的东西。”
说完,洛云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对于祁时聿的话,她很生气。
他以为自己给他的药膳是什么?
那里面的所有药材,不过是用来辅助稀释药剂的,慢慢修复他身体的暗伤,慢慢的压制甚至是化解他血液中的毒素。
自己的药剂药性太强,他体内的毒太多,太凶,身子也早就被拖垮了。
如果直接给他上药剂,在药剂与毒素的冲击下,他会直接爆体而亡。
所以自己只能采取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将他体内的毒,中和到一个平均值,才有可能一点一点的去慢慢化解。
她也不敢保证能真的化解,只是有这个可能。
而且,这个过程,也是极其漫长的。
如果有血莲,那么在将他身体调理到一定的程度,有一半的机会能撑过去。
没有血莲的话,他不可能撑得过,就算他撑过了体内的毒,最终也会因为抗不住药效而死。
这就是为什么她刚来的时候,不敢用药剂的原因,如果不是雨泽当时的那一掌,自己估计会拖到现在用。
或许更久。
祁时聿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久久无言。
三个月吗?
三个月,他都不一定能赶回去。
所以,他注定寻不出答案,也不可能为自己正名了,是吗?
“咳、咳咳......”
他缓缓起身走到床边,轻微的咳嗽响起,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如今的他,就是个废物。
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就连活着,都显得那么无力。
可是,在自己来到这里时,他本就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他接受这一切的时候,让自己遇上初儿?
为什么要给他能活下去的希望?
为什么要让他,对这个于他而言并不怎么友好的世间,再次生出留恋?
明明,他可以安安静静的消失,却偏偏要让自己在临死前遇上那抹光。
而这抹光,也只是自他身上浅浅拂过,并未停留哪怕一时半刻。
他脱去外衫,慢慢躺进了被子中,看着头顶的床架,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知道,若不是自己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也就不会有这般苦恼。
可,他就是生出了那些心思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生了这般心思,可偏偏,这并不受他的控制。
他越是不去想,便越是挥之不去。
他知道初儿不愿,所以强迫着自己以礼相待,可心中的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
洛云初本是想进房间的,可在听到他的咳嗽声时,无端的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风玄在屋顶上看着洛云初的背影,心中止不住的嘀咕:明明,夫人也是担心的主子的,为什么非要弄成现在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