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睁开眼就见到两张俊脸怼在面前，他先是一怔随后猛地坐了起来，捂住心口。

他及时用掉了之前白木熙给他的痛觉屏蔽道具，所以刚才只是觉得心脏跳得很快，但是现在却已经没有任何心跳的感觉了……

说起来，他也确实从没体验过心跳。

不过，他是鬼，没有心跳也很正常吧……黎清不由默默吐槽自己，扮演人类久了是真的会入戏，居然开始纠结心脏跳动的问题了。

“还好吗？”[白木熙]上前想将黎清扶起来，却被他躲开拒绝了。

黎清抿了抿唇别开视线，起身在原地盘腿坐着，向后挥了挥手，让他们快走，“你们出去等着。”

[苏谨行]看[白木熙]没有意见，便也跟着他出去了。

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黎清才舒了口气，虽然他也想让二人早点换回来，但是不确定铜镜此刻愿不愿意配合。

“倒是和之前俩小孩不一样，年岁不小的灵体了……你杀人了？”黎清微微仰头，目光平静地盯着铜镜。

镜面逐渐变得浑浊，已经看不出镜像，片刻后，镜面浮现出一段文字：【我没杀人，自从被挪来这座公馆，我就被怨气缠地无法安生，整日里昏昏沉沉，怎会还有精力去杀什么人？】

黎清歪了歪头，心里认同了镜灵一部分的话——这座公馆怨气是真的重，但偏偏一个魂魄都没有。

“镜子内外置换不是你的能力？既然如此，这个女人是怎么死的？而你又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我记得她，她来到这里的时候，我还是半昏睡的状态。但是很快，我就感觉有一股力量入侵，导致我彻底陷入沉睡，之后这股力量大概是被我自动吞噬了，我才借此学会了这项能力，最后昏沉醒来，我依旧在这里。】

【她的结局我也是刚刚才知晓，再之后的事情……我记不清了，大抵是老了，记性不好了？】

【对于伤害了你的同伴，真的十分抱歉，我也不知怎的，昏沉间，唯余的一个本能的想法就是攻击所有闯入这间公寓的东西。】

听此，黎清心中大概有了点想法，又是那股未知的力量……

“不论谁是罪魁祸首，它本质上也是以你为媒介杀害了无辜的生命，况且那个时候你已经有灵识了，所以因果你不可避免的要背上一些。”

【对不起，我很愧疚。自我诞生起就是为了映照人生，产生灵识后，我看许多人、许多事，我喜欢安静的观察他们，为他们倒映出他们自己的模样。】

【也是因此，我放弃了言语和化形的能力，我不愿去惊扰他们。】

【可是，倘若我能出声，及时提醒来到这间公寓的她尽快逃离，又或者再清醒一些、再抵抗哪怕一时片刻，她大概就能等到她的郎君来娶她了……】

黎清看镜灵这样自责，无奈地抬手碰了一下它的镜框，“我又没说这是你的错，你是被利用也是被牵扯进来的，我这不是正要和你商量解决办法嘛……”

“唔……既然你说喜欢映照人生，我倒想到了一个，既能达成‘罚’的目的，又能让你住得舒适些的地方。”

黎清修长的手指抵住下巴，似是还有些苦恼，“就是到时候，通关文牒麻烦一点……算了，这些要等到通关游戏场再说，不管怎样，你要先跟我走。”

【我会配合的，谢谢你啊，判官小友。】

镜灵不愧为存在了上千年的灵体，黎清的行为再加上这一番话，它便精准猜出了黎清的真实身份。

但是，黎清看着镜面的文字虚起眼睛，“什么小友，论资历论年龄，你应该叫我声祖辈，再不济也应该是判官大人。”

【是，判官大人。】镜灵从善主流，但是真实想法是怎样就不得而知了，毕竟黎清这个性子，怎么看都像是年龄不大的样子。

不过黎清还是满意了，他懒得站起来，就挪了挪屁股，直至抬手能抚上镜面。

“我先帮你清扫一下怨气，不属于本源的脏东西在体内久留，迟早会吞噬你的灵智，以前被怨气侵扰所做的错事，暂且就算你一笔勾销，但等来日还是要偿还的奥。”

“她的死不该算在你的头上，作为一只与人类朝夕相处的镜灵，你已经做得很好，也为此放弃很多了。”

几缕鬼气在镜灵内部游走吞噬，不过片刻，镜灵便感觉困扰自己多时的混沌消失殆尽，回归了最初的清明。

系统队内公告【恭喜队内玩家黎清成功完成部分支线任务，成功消除怪谈602执念。】

“好了，再贴张符，对你无害的，只是我这边任务需要。”说着，黎清便站起身将符纸贴上，一气呵成。

系统公告【玩家黎清、白木熙、苏谨行小队成功收捕怪谈602，主线任务进度+3%】

镜灵感受了一下贴在自己身上的这张符纸，又浮现出一段文字：【这张是压制灵力的符纸？有些弱，还有点熟悉，好像把我挪来这里的那个人……】

黎清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只是嘱咐镜灵暂时不要挣脱符纸，随后他便打算去开门让二人进来，“剩下的就是再把被你互换的两个人换回来就好了。”

说完，他脚步突然一停，回过头警告地看着铜镜，“不许把我的事情与那两人透露，我现在是人类。”

虽然不明所以，但镜灵还是爽快地答应了【好的】

门外二人听到系统播报，猜到黎清就快出来了，便守在门口，果不其然，黎清打开了门，开口就是让他们去镜子那边。

【二位，请将手掌贴在我的镜面，稍候片刻。】

看见镜面上浮现出文字，[白木熙]与[苏谨行]均是一愣，见黎清也是默许的样子，他俩便去照做。

片刻后，一个恍惚，两人齐齐将手收回——换回来了。

黎清见状，也放下心来，手心搓搓衣角，紧抿着唇转身走了，只闷声留下一句，“镜子搬回来。”

天蒙蒙亮，601公寓卧室内，黎清一个人抱着双膝蜷缩着坐在床上，好像要把自己藏起来。

小叽也飞到床上，在黎清周围团团转，好似在试图安慰他。

被莫名其妙质问的感觉很难受，但黎清很清楚，这并不完全是那两个镜像的错，也更加不是白木熙与苏谨行本人的错。

其实，如果换做他自己，肯定也会怀疑。

但是他会在警惕的同时搞清楚再动手啊，哪像他们突然变得那么凶，没让他搞清楚状况不说，就连一句解释都不听的……

黎清就处在“不要斤斤计较”与“他们俩好过分”的纠结中，憋气又不想无缘无故的闹脾气。

但当真正熟悉的人回来后，黎清崩溃地发现，低落情绪就如潮水冲毁堤坝，泄洪了……

所以他不得不暂时将自己藏起来。

手腕的伤已经不痛了，对于[苏谨行]突如其来的攻击，黎清都能宽慰自己，但是只要一想起[白木熙]的眼神，他就不舒服。

像是一种强烈抵触的自我保护，不愿想起不愿面对，又伴随着异样的熟悉——

‘无论怎样辩解，他都不会信的……还不明白吗？他很厌恶你啊！’

被脑海中突如其来的惨烈嘶吼吓了一跳，但回过神后，黎清竟然丝毫不记得刚才在想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