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将人带过来，还有宁大公子的儿子，一起带过来。”

文质彬彬的侍郎大人一脚踏入刑室，面不改色的在一排排刑具面前走过，听着下属在旁边一一讲解各自的用途。

在刑部任职两年，聂子穆头一次对刑部大牢里的诸多刑具有了新的认知，微微扩大的瞳孔暴露了他的震惊，尽管内心颇受震撼，但面上不显。

直到狱卒将人带过来，才面无表情的在旁边坐下，还十分自然的为自己倒了杯茶，拿在手中，慢慢悠悠的晃动着。

宁大公子的夫人江氏左手紧紧的抱着孩子，右手无力的搭在身侧，目光警惕的盯着面前深不可测的男子，视线从一堆刑具上扫过，身体微微颤抖。

“你想做什么！”

“放肆！敢对侍郎大人无礼！”

“……”

聂子穆皱着眉头将戏多的狱卒赶走，然后命人把母子二人分别绑在两个不同的方向，中间隔着一道屏风，正好隔绝了彼此的视线。

三岁的孩童并没有因为年纪小，就得到什么特别的优待，相反，聂子穆还命人将他吊高了一点，离地的一瞬间，刺耳的哭声立马飘散开来。

聂子穆皱了皱眉头，却并不后悔，这孩子刺杀苏姑娘那件事，他也有所耳闻，年龄虽小，心肠可不怎么好。

那江氏废掉的右手，估计就是王府的杰作。

在他看来，这宁国公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没有一个无辜的。

将二人吊起来后，聂子穆也不急着审问，而是走到刑具那边，指尖在一件一件上面划过，伴随着下属又一次声情并茂细致入微的讲解，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江氏神情慌乱，冷汗从额头渐渐冒出，心里那道防线在儿子逐渐尖锐的哭声中逐渐崩塌。

“雉儿！雉儿！你们把雉儿怎么了？快放他下来！你们这是滥用私刑！宁家已经被判死刑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聂子穆停下动作，将指尖沾染上的血迹小心的擦拭干净，对着江氏露出一丝笑容，不达眼底。

“宁夫人莫慌，本官就是闲来无事，想和夫人打听些消息，都是小事。”

“下属在夫人院子里搜出了不少好东西，其中，夫人那床红色的被子，本官最是感兴趣，不知夫人是在哪里买的，改日我也去做一床。”

江氏踮着脚尖，勉强支撑住身体，闻言不可置信的看向男人，面色复杂。

聂子穆读懂了江氏脸上的情绪，震惊，嫌弃，恶心……看起来，似乎并不知情。

小小的扬了扬眉毛，继续下一个问题。

“还有夫人柜子里的手帕，图案精美，栩栩如生，每一方上面的提词都精巧细致，是夫人自己秀的么？”

江氏持续疑惑，却不忘关心自己儿子。

“大人到底想要问什么不妨直说，宁家如今已成定局，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还麻烦大人将小儿放下来，大人想问什么都可以。”

聂子穆抬手，等人将小崽子放下后，继续刚才的问题。

“夫人若是诚心回答，不妨说说，为什么让令公子杀人！”

听到这里，江氏突然卸了力气，任凭左右的绳索吊着自己，想到这位大人刚刚的问话，心中逐渐形成一个可怕的认知，一个慈爱的，柔弱的身影出现在脑中。

开口的同时，就连江氏自己，都仿若不敢相信一般。

“金钗……是娘给我的，手帕和那床红色的被子，也是娘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