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人皮面具的裴仲烦躁的踢了一脚小石头，声音平稳。

“方远。”

“什……什么！”

陈氏吓得后退一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背过身去，心中惊疑不定。

“夫人若是不方便，信我便扔进去了，夫人记得拆开看，也不枉我费尽心思将信带到。

还有，方远曾经跟在下说过，她不怪二位将她卖入宫中，也希望二位莫要自责。”

裴仲说着，将信封从门缝中塞了进去，然后利落的转身，拐弯，到角落里将衣裳反过来穿好，黑色露在外面，绕到院子后方，选了一个视野极佳的角落，再一次爬上了别人家的房顶。

方陌生饮下一壶酒，见那疯婆娘还没回来，小声嘟囔了几句，摇摇晃晃的向外走。

绕到前厅，便见陈氏惨白着一张脸，手中拿着一封信，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了？”

陈氏捏着信纸的指尖用力到变形，口中轻声嘀咕着。

“没了，全没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下什么都没了……”

“什么没了！你这婆娘快说话啊！真是急死我了！”

方陌生醉意上头，对陈氏越发不满，见迟迟得不到回应，便上前从陈氏手中抢过那信纸，将疯婆子推倒在地。

转身坐到桌子旁，将信摊开来看，那隽秀清丽的小楷映入眼帘。

【爹，娘，远儿不孝，未能在爹娘身前侍奉，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远儿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皇宫重地，生存实属不易，孩儿苦苦坚持了五年，却还是做了那冤死鬼。

不过，也没什么好委屈的，德妃娘娘如此德高望重之人，也没能躲过这后宫的明争暗斗，更何况我一个无名无分的下人。

能跟德妃娘娘一同被处死，或许，也是一种福气吧。

所以爹娘，不要怨恨娘娘，因为，她也死了。

我知道德妃娘娘将你们接到了京城，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受伤，都怪孩儿不争气，连累你们受苦了。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们了，拿着德妃娘娘给的银票，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生活。

这些年孩儿在宫中也没攒下什么钱，入狱之前更是没来得及转移，怕是已经被侍卫查收，划归国库了。

爹娘，孩儿虽然没有遗产，但是……

我会在天上保佑你们的。

方远致上】

“方远？远儿死了！”

方陌生酒醒了一大半，却依旧不灵光，顾不上地上哭哭啼啼胡言乱语的陈氏，慌乱的向着儿子的卧房跑去。

推开房门，见儿子好好的躺在床上，睡眼朦胧的盯着自己，这才喘着粗气，彻底清醒过来。

是了，不是远儿，是离儿。

“爹，怎么了？”

“没事，没事，爹就是想你了，快些睡吧，明早还要上学堂呢。”

将离儿哄睡，方陌生挂着一身冷汗离开，重新回到前厅。

“不过是死了个赝品，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吓得我以为是……”

陈氏挥开方陌生意图扶着她的胳膊，从地上爬起来，冷笑道。

“大惊小怪？方陌生，死的不是赝品！是银子！是财富！她死了，我怎么办？离儿怎么办？马上就要到月底了，她早不死晚不死，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