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疤痕向中间凹陷,狰狞丑陋,光是瞧着就能想象到当时伤的有多重。
聂子穆捏着酒壶,指腹发白,忍着无处宣泄的情绪,似寻常聊天那样,故作轻松。
“对了,她还抓了个风岐奸细,还学会了骑马。”
“嗯,很厉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就像是在京城那样,谁也不提那伤疤的由来。
聊到兄弟们都红着眼眶离开,这更深夜露才终究压了下来。
苏狸趴在桌子上,没出息的掉眼泪,任由泪水沁湿袖口,听着外面的动静逐渐变小,听着最后一道脚步声消失在门前。
其实她有很多话想问,但她不知道怎样开口,大家看起来都很坚强,只有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没出息的只知道哭。
索性回房间哭个干净,等明日见了王爷也不至于这样没出息。
褚逸靠在门外,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直到听见屋内啜泣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稳的呼吸,这才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
将小丫头从桌边抱到床上,又好脾气的给她擦了擦脸,这才不紧不慢的退出房门。
指尖抚过脸颊那道凹凸不平的伤疤,褚逸难得好心情的牵起嘴角,寻着聂子穆的房间走了进去。
……
“皇上!王爷带着平西将军的遗体回来了!”
苏文盛步步生风,捏着下面传来的消息冲进御书房,将信纸展开塞进皇帝手中,一张老嘴喋喋不休。
“皇上,王爷他们明日巳时便可入京,圣上是否前去接迎?”
“这还用问!还不快去准备!”
老皇帝中气十足将苏文盛吼走,举着那寥寥数笔的信件看了又看,多日郁结消散于胸中,只觉苍天眷顾,喜极而泣。
次日,皇帝率领群臣早早便在城门之外等候,不顾凛冽的寒风敲打脸面,一个个热血沸腾,顾盼生辉。
百姓们错落有致的排在群臣之后,同他们伟大的皇帝一般,仰着脑袋向远处张望。
偶尔有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凑过来,压着嗓音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了这么大阵仗?最前面的是皇上么?”
“是,是桓王殿下带平西将军回家的日子。”
“王爷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快两个月了,桓王终于将平西将军带回来了。
百姓们护在身后,满城期盼,为王爷,更是为战死沙场保家卫国的平西将军,送他最后一程。
皑皑白雪中,一行人马缓缓而来,带着全程人民的期盼,越走越近。
皇帝翻身下马,目光落在最中央那人熟悉的轮廓上,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一步。
“逸儿。”
待那身影走进,那道狰狞的伤疤落入皇帝眼中,震惊,心疼,万般种种在满朝文武的见证下,也只是化作一句哽咽。
随后翻身上马,默不作声的与桓王并肩而行,身后是平西将军的棺木,简谱而厚重。
苏狸跟在队伍最末尾,看着群臣,城中百姓,无声下跪,恭迎殿下,迎接平西将军荣归故土,只觉好不容易哭干的眼睛,又不争气的湿润了。
她很难形容这种心情,从城门口,一直到莫北侯府,一路上跪满了百姓,大家都十分默契的低着头,将偌大一个京城,置于悲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