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了穿校服外套勉强活下来的一整个星期,期间虽然有遇到很多见我就低头窃笑的女生,可是这个叫符菻的女生却面不改色,在路上碰到也只会目不斜视,表情不动于衷,就算眼神无意碰撞到,也会在下一秒就立刻转向别的地方,真是很帅到我。 “前天怎么样?我可是给你制造了很多独处的空间哦。”阿哲突然出现拍着我的肩膀,所以昨晚的很多次找不到人都是阿哲的刻意为之,心意很难得,但都是帮倒忙。 “就那样啊。”符菻好像不习惯跟别人独处,也许四个人在一起会让她更自在一点,昨天我绞尽脑汁想要打破尴尬的话题都没有说出口。 “看来你还有很多进步的空间啊。”阿哲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加重力量。 不过也并不是不无收获,我骑车送她回家了,虽然只是半路,虽然一开始的场面有点滑稽,可这也算是上垒得分吧。 其实一开始是她硬要骑车载我,但最后放弃了,因为她骑不动我,还用力地离开坐垫站在自行车的踏板上想要蹬起来,真是超级拼命。 而事实的真相是我在后头捣鬼,在她每次要踩下踏板的时候我就把脚放到地上用摩擦来增加阻力。 “你把脚放上去啦。”她回过头来凶我。 “我只是为了保持平衡,到时候摔了怎么办。”我装无辜。最后僵持了差不过十分钟,她气呼呼的撂下车子让我跟她换位置,样子有点可爱。 所以最后是我载的她,还好她放弃了,害我差点没沦落到是那种需要被女生载的柔弱娘炮,女生太逞强也不好啊,偶尔也要让男生当一下绅士嘛。 “以后需要帮忙记得找我,我随时待命啊!”阿哲很仗义地说。 星期一的阳光怎么看起来这么干劲十足,我很帅气地往教室走去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我的爱情我要自己努力。 这一天一放学我就使劲往车棚里跑,好像晚了就会错过很多东西,到车棚的时候我才用了四十秒,看着气喘吁吁的我,老王有点不知所以然,我懒得解释,因为接下来我做的事会更让他一头雾水,我钻进他的办公桌后面,以他的身体作为掩护藏了起来,“你到底在干嘛?”他放下报纸摘下眼镜回头看着我。 我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嘘,拜托让我藏一会儿。” “如果是为了逃避女孩子可是不行的哦。”他转过身去,没想到他竟然会误会我是在躲女生,我还没有受欢迎到那种程度啊。 经过很长一段差点让我要在小角落里睡着的时间,符菻才慢慢悠悠地走进车棚,推出自己的车后,跨坐在车上,骑到老王这边,大概是往登记册上签名,躲在老王后面的我屏住呼吸,签完后她移动车到门口,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mp3还是mp4模样的东西,接着把耳机塞到耳朵里,完成这么一连串的回家准备后,她踩下踏板滑行出去。 我从老王身后出来,伸个懒腰疏松一下蜷缩太久的筋骨,接着赶紧把我自己的自行车推了出来。 “原来是她啊,不错哦,不过太扭捏不直接的男生是不会受女孩子喜欢的啦。”老王说,感谢他已经把整件事情看透侧,擅自给我扣上受欢迎的帽子我可受不起。 “没时间了,下次再跟你说。”我赶紧追了出去。 “你还没签名!”我能感觉到紧张的老王把册子丢向我的掌气,纸张翻飞的声音。 不过没办法,行驶出去的列车是没办法停止的啦,“我下次补签。” 还好,符菻白色的背影就在不远处,不过造化弄人,人生总是处处充满了绊脚石,一个红灯把我跟她的距离拉大,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转角处,没办法了,一定是上天给我为了更靠近她的考验,最后我凭着记忆力来到前天的大转盘那里,然后一个下坡来到一处房子聚集地,我下车推着车继续前进,眼睛留意着房屋跟前出现的自行车,看是不是能跟我的这辆匹配对上号,一直像是在闲晃的我突然在一栋被花草环抱着的屋子前发现了那辆自行车,车子紧靠着房屋的墙壁,藏匿在高大房屋所制造出来的阴影里,那一刻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皇天不负有心人。 房子有个小院子,门口是一排七里香,尽头处转角一直延伸到房子的一端,修剪得很整齐,充当着篱笆的角色温柔地拥抱着这座房子,我想她家里面应该有位很好的园丁才能把植被整理地这么好,说不定还是个剪刀手爱德华,七里香跟七里香的中间有扇跟篱笆齐平的铁门,大概只到我肚脐的位置不用太费劲我就可以翻进去,但我并没有真的翻进去,我还不想被抓,我试着推了一下,门发出吱溜的声响,没有上锁我低头一看连锁都没有,看来这个铁门只起到装饰作用对于安全问题完全没有考虑,铁门后有条小道直接通往房子的大门。 “汪汪汪……”没有规律的狗叫声从脚底处穿过来。 我低下头一看,是只白色的狗,体型还没大到我需要拔腿就跑的程度,而且我看到它脖子上还戴着项圈,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狗,应该不是中华田园犬,因为我只认得这种狗,而我不认识眼前的这只。 “你好啊。”我蹲下来,手抓着铁门的栏杆,跟它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保证它不会跳起来咬到我,“你叫什么名字?”它没有回应我,只是在一个劲地吠我。 “那我可以叫你旺财吗?”这么认真跟狗对话的我一定很白痴,它叫的越来越凶了,看来不喜欢这个名字。 “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不用太介意。”我安慰它,它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我,好像它的主人,现在它可能正在进行着头脑风暴,看脑海里有没有曾经出现过一个可以跟眼前这个人的脸匹配起来的画面。 “汪汪汪……”匹配失败,“汪汪!” “我叫周佳星,你今天就算认识我了。”我很认真地对它说。 “汪汪汪……”看来它的主人没有好好教它识别人类的语言。 我站起身,铁门旁的水泥柱上挂着个很原始的木材箱子,我想应该是个信箱,上面用蓝色笔水写着个很端正的的“符”字,可能是经过雨水和太阳的洗礼,字已经有点褪色,符字的尾巴只剩下浅浅的淡蓝色。我在铁门前站了许久,想着屋子里的人会不会发现这个在屋外徘徊的男生,小白狗也不再冲着我叫,大概是累了,趴在它的小木房前无视会走光的可能,抬着后腿挠它的屁股痒痒。 房屋的墙角还有很多大大小小只装了土的花盆,也许它在等待着一颗会发芽的种子。房子外墙也和院门一样油漆剥落,黄白掺杂,斑斑驳驳的。屋子大门旁边有个水泥砌成的水池台,没有任何的装饰,我站在门口只能看到水池里有几片叶子,在微风吹拂下摇摇晃晃,如果我能站在旁边应该可以看到池里已经泛起朵朵的涟漪,是荷花吧,在我的印象里只有荷花是养在水里的植物。 “我要走咯。”我对着快要昏昏欲睡的旺财说,听到声音它还骨碌眼睛看了我一眼。 我牵起车,放在踏板上的右腿往前用力一蹬,就起风了。 我没有调转车头,前几天我说跟她家是同一个方向,为了圆谎也就这么硬撑地一直往前骑,却发现在尽头的转角处的那条路是可以拐回家的,属于那天的意外收获,只是我回家的时间会比往常多用上个十五分钟左右。其实我们这座城市的布局就是这样,看似毫无关联的地方其实都被这些相互交错的道路连接在一起,多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 一天放学后正打算去车棚取车回家,下到一楼的时候发现她一个人正坐在校道一旁的长椅上,头靠在椅背上仰着,闭着眼睛,我走过去。 “喂,你在干嘛?不回家哦。”我站在她的跟前,影子笼罩着她。 她没有应我,我才看到她带着耳机,反正一定是在听英语之类的吧。 我轻轻地戳了她一下,她微皱着眉头睁开眼睛,一副被打扰到的模样。 她摘下一边耳机,无奈地对我说,“好学生放学就该乖乖回家。” 她好像是第一次回应我的第一句话是在十个字以上的,以前都是干嘛?!走开!别烦我!类似这样凶巴巴的话。 “我才要问你放学不回家在干什么叻。”我盯着她,故意放大声音,“坏学生。” “呐,听歌啊。”她给我递来一边耳机。 什么意思?是要跟我一起听吗?我伸出手正打算接过来她却突然把耳机塞回耳朵里,表情得意,真是顽皮又嚣张。 我不经过她同意就坐在她旁边,她略微有些嫌弃地往椅子的侧边移了移,我也故意往她靠近一点,最后她起身去隔壁的长椅坐了下来,真是拿她没辙。 “喂,你说为什么树叶都在这个时候落下来?明明是夏天了啊。”她抬头看着正在我们头顶上有些单薄的树枝,仔细一看上面已经开始冒出细嫩的绿芽,再过不久就可以看到大片深绿的叶子在风里翻飞热闹了吧。 “嗯?树叶不是在秋天落下春天长出的吗?”我说,难道还有区别?还是因为我们这边太南方,所有普遍认为的自然规律都不受用,要不是阳光照在皮肤上的深切灼热感,我才不会关注到头顶这些已经光秃的树木,我好像真的没有注意过学校这些树,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落叶还是在什么时候长出新芽,就好像我们不知道在哪一天突然长大一样。 “也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小时候也是秋天落叶的,好像是初三那一年就突然变这样了。”她表情好认真地在回忆。 “那一定是全球变暖啦。”不管什么只要把原因推到全球变暖上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不算,现在换你欠我的了。”她摇摇手。 她是指之前我一直紧抓不放问她为什么问我有没有女朋友的这个问题吧,我等到了那个回答,然后换我欠她一个答案,这样也好,我多了一个可以再次跟她聊聊的机会。 “你有没有男朋友?”真不敢相信我竟然问了出来,我明明就是那种比较龟毛的男生啊。 “没有回答的人没资格问问题。”她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还有这关你什么事啊!不是所有的女生都想要谈恋爱的,你最好祈求林智障不是只跟阳如玩玩而已。”没想到她给阿哲取了个这么白痴的外号,不过我为什么要给他们两人的恋情保驾护航,就算和平分手,劈腿受伤,还是白头到老全部都不关我的事啊。她对那个潘阳如的关心还有仗义简直就要让我怀疑她喜欢的人是不是潘阳如了,女生啊真是啧啧啧……她起身打算离开。 “诶,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我鼓起勇气抬起头对她说。 “什么意思?”她回过头来看着我,又是像猫一样的眼神,这一次她没有再说我没资格问问题。 “就字面上的意思啊?” “我不要。”她斩钉截铁。 “你可以考虑考虑我,反正你也没有喜欢的人……”我摊开手。 “我有喜欢的人!” “谁啊,说来听听。”我才不信她。 “你跟我过来。” 我们去车棚里取了车,我不知道她要带我去哪儿,只是紧跟随着她的步伐,她骑得很认真,像是在进行着自行车比赛般的认真,我们在红绿灯前停了下来,她双脚都撑在地上,双手紧握着车把,推动着自行车往前移动又往后后退,不过不管怎么前行都不会超过红绿灯前的那条停止线,她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不知道是因为我还是因为那个人……红灯转绿她骑了出去,被风扬起的校服裙摆翻起了浪花。 我在去见她喜欢的那个人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