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叔为人忠厚,力气又大,乐于助人,在山泉村中的口碑很好。也正因为周六叔有实力有口碑,因此即使他们家里只有鳏夫和孤女,算得上是人丁单薄,可是之前要选出法霄仙翁的祭品的时候,一直都没有人敢去打他们的主意。那些人宁可动到了父母双全的单晴的头上,都没有提过周玉玲的名字。
可能周六叔到死都想不到,他的一生都在不计回报地帮助山泉村的村民们,而那些嘴上对他感恩戴德连连道谢的村民们,等他一死就立刻把他的遗孤定为了下一个祭品。
而此时在寒酥和宋景风面前的,已是两间破败的农户,早已不复以前的欣欣向荣了。
周玉玲家里随着周六叔的死,曾经繁荣的养殖生意已经彻底落没了,院子里只剩了几只鸡和一头老黄牛,老黄牛形单影只,就连个跟它配种的都没有。
而单晴家则是随着单雨伯的上京告状--如今他已经被靳昊苍和蒲舸保护起来了--家里就只留下了单晴的母亲。长年劳作家事的她哪里有那个能力去伐木呢?
这两户人家虽然离村子里的其他人比较远,但是由于以前他们的生意还算不错,再加上周六叔人好,因此大家倒也愿意跟他们来往,即使住得偏,但也不寂寞。而如今,这两户人家就像是彻底被从山泉村中隔离出去了一样,村民们仿佛忘记了这里其实还住着人,任由这两间屋子破败,也没有人再来看一眼。
寒酥看着眼前荒凉的景象叹了一口气,不过这样的人情淡薄倒是给他们的暗访提供了便利。寒酥什么也没说,直接敲响了周玉玲的门。
而周玉玲开门的时候,站在前面的就已经是女装的宋景风了。
周玉玲似乎依然沉浸在丧父之痛之中,她的眼中透出了一份沉重与疲惫,深深的黑眼圈看起来像是许久未睡。她的皮肤苍白而无华,嘴唇也干裂着,仿佛连喝口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宋景风这次也学聪明了,他知道寒酥刚才从那个小胖墩的口中已经问出了能够突破周玉玲心理防线的关键信息。因此周玉玲一开门,宋景风没等她开口问就直接开门见山道:“周玉玲?我们听说明年献祭给法霄仙翁的祭品就是你了,这才特意过来看看你这个法霄仙翁的未来新娘呢。”
“什么?!”本来还想问问他们是谁的周玉玲一听这话脸色大变,也顾不上面前的这两个其实都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了,一把将门拉开后就劈头盖脸地问道:“你瞎说什么呢?谁说我是祭品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爹可是这村里有口皆碑的大好人,我怎么可能会是下一个祭品呢?”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爹在世的时候是村里有口皆碑的大好人没错,他也确实仅凭着一人之力护了你这么多年了,很不容易也很了不起。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在了,看看,单就你家的这光景,你觉得村里的人还记得他的好吗?还买他的帐吗?”寒酥在宋景风的身后淡淡地说着让周玉玲崩溃的话:“你想想之前被选为祭品的都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现在山泉村里还有比你更符合条件的人吗?”
当周玉玲听完寒酥的话时,她的身体瞬间僵硬了,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整个人都呈现出了一种防御的姿态,好像在试图阻挡一些不好的东西似的。她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嘴角有些发颤,她的手指颤抖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但又不知道该去抓些什么。
寒酥看见周玉玲的反应后,笑了一下,“看来你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并不是完全不清楚的啊。”
“清楚又怎么样?”周玉玲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种窒息感,“就算再不愿意,我也反抗不了不是吗?”
“为什么反抗不了?”宋景风不解道:“打不过你还不会跑吗?”
“跑?难道跑就能跑得掉了吗?你们以为那些人会这么轻易地让我逃跑吗?”周玉玲苦笑了一声,“再说了,我能往哪儿跑?跑得出山泉村,难道他们还能让我跑得出江化县吗?没用的!”
“那不如就把那个什么法霄仙翁和逼迫你献祭的村民一起掀翻好了。”寒酥建议道,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容。
周玉玲像是被寒酥大胆的话给吓到了,她惊慌地左右张望,生怕寒酥方才的话被别人听见。见四下无人之后 ,周玉玲赶忙让开了门口,“别那么大声,进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