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明显被说动了,但要舍弃自己的儿子,依然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因此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也不要觉得可惜,你的命里还是有子嗣的,只不过现在的这个,不是你的儿子罢了。”文先安慰他道:“这食金兽不仅吸食你的财运,还占了你命里的子嗣的位置。他不走,你命里的儿子就来不了;他走了,你自然还会有儿子的。”
听完这话,那男人终于下定了决心--毕竟为了钱财舍弃儿子,他可能还会有些犹豫;但一听食金兽占了自己本来的儿子的位置,那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男人恭敬地问道:“仙使所言极是,请问小人应该如何摆脱这食金兽呢?”
文先见此人已经信了自己的这一套说辞,便又把目光放回了香火上,淡淡地说道:“斩断亲缘,扔了就行。”
男人躬身道谢。临走之前,文先提醒了他一句:“别忘了你答应仙翁的事情,事成之后记得去还愿。”
“是,”那男人恭敬地应道:“待小人解决了那食金兽,就将小女送去仙祠做道姑,侍奉在仙翁左右,绝不反悔。”
文先不再说话,那男人又鞠了一躬之后就离开了。
这一晚,文先接待了不少法霄仙翁的信徒。每过一刻钟就会有一个人叩响他的大门,而文先一直就在神龛前拗出一个人淡如菊的仙使人设,给出的建议却都是十分残酷的。
要么是说家里的孩子是上门的讨债鬼,要么就说娶来的妻子其实是个倒霉的丧门星;想要求得好姻缘,就得先回去亲手杀了家中养了多年的忠心耿耿的狗;要想诅咒仇人死,就得把大半家财奉献给法霄仙翁做香火钱......
可是文先偏生长了一张巧嘴,几句话下来,就能让原本对他的话很有抵触的人开始对他产生信服感,并且表示愿意按他说的去做。临走前还都保证了会去还愿,也都是一些要么伤身要么伤钱的事情。
天色微明,村长家终于送走了今晚的最后一个信徒。
文先用手撑着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他的腿已经几乎没有知觉了。不过想了想自己经过今天这一夜之后能得到的好处,文先捶了捶腿,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文先走近里间,往床上看了看,发现蒲舸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一晚上就连睡姿都没有变过。
文先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转身回到外间,坐在一张椅子上开始闭眼休息--没办法,唯一的床被蒲舸占了,否则他现在还能上床去补一觉的。
没睡多久,文先就被蒲舸叫醒了,蒲舸是来向他告辞的。
“蒲大人这就回去了?不接着查案了?”文先的脑子还有些迷糊。
“没办法,毕竟只把靳大人一个人留在客栈里,我实在是不放心。”蒲舸道:“我得先回去一趟,免得生出什么事端来。这案子都这么久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昨日多谢文村长的招待了,您也进去睡一会儿吧!”
文先赶忙起身相送,能把蒲舸送走,他可高兴了,生怕晚了一会儿蒲舸就反悔又不走了。
而蒲舸一离开文先的视线,便立刻马不停蹄地火速赶回仙客来客栈,拽着依然睡眼惺忪的靳昊苍,就去联系衙役们救人了。
文先的一碗蒙汗药自然是放不倒蒲舸的,自从大理寺和刑部通过寒酥结识了神医司空明桧之后,就请求神医研制了能够破解迷药的药丸。凡是出勤的官员衙役们,都会随身带上几丸,防得就是被歹人所害,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丢了性命。
而司空明桧凭借着这项功劳,生生将自己的小医馆扩张了一倍!
而蒲舸也正是趁着符天华将文先拉出去叮嘱之际,放了一粒药丸在嘴里。
刑部和大理寺的衙役们平时就训练有素,这一次靳昊苍和蒲舸带出来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根据蒲舸提供的那些信徒的信息,衙役们很快就找到了他们,伺机而动,别让他们真的因为文先的鬼话而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错。
否则等到他们醒悟之时,可就追悔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