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秋扫视了一眼桌上只动了几筷子的菜,眉头微皱,随即伸手摸向他的小腹。
宋谨垂下目光,“你在干什么?”
谢寒秋啧了一声,手上渐渐用力,“难怪你这里看起来薄薄的,全身紧绷的时候都是浅显的肌肉。原来你竟然是少吃,饿出来的么?”
“谢寒秋!”宋谨黑着脸,咬牙切齿叫了他一声。
谢寒秋惋惜地收回了手,“走吧,去拜祭你父母。”
——
谢寒秋不按常理出牌,他随便找了个竹筏,身边跟了一位神侍。
两人坐在竹筏上,由神侍划着。
谢寒秋抛了瓶十里春风给他,半仰着,“这酒叫十里春风。”
宋谨伸手接过,拧开塞布一口灌进了嘴里,“那还真是个不错的名字,阳春四月,十里春风。”
谢寒秋轻笑一声,“嗯,确实是个不错的名字。”
宋谨望着墨绿的无渊海,一个多月过去,他竟觉恍然隔世。
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太多,从一个封闭的房间内走出来,竟然觉得外面物是人非。
谢寒秋一手搭在膝盖上,侧头看向他。一如在窃梦时,四月的五色山,暖阳照在他的脸上。
晕染出一层迷离的光泽,洁白无瑕,连细小的绒毛都能看见。
谢寒秋温润道:“阿谨。”
宋谨只是眼睫颤栗了几下,仰头猛然灌了一大口十里春风。
谢寒秋眉梢微挑,压低了嗓音,听起来和青珩无异,“阿谨,六月的天把你渲染成了一位不染尘世的神。你猜猜,你这么下去……”
“谢寒秋。”宋谨偏头注视着他,漆黑如墨的瞳孔冷然一片,“你要做谢寒秋,那你就别扮做青珩的姿态,来膈应我。”
眼看谢寒秋脸色变得面无表情,宋谨凑过去,“否则,我会以为你得不到我的好脸色,你扮做青珩是想得到我的青睐。”
谢寒秋笑容渐渐扩大,看起来毫不在意他的话,“小鬼,我们本质就是一体。你这么怀念青珩,可惜他永远也回不来了。”
宋谨坐回原位,喝完十里春风。双手枕在脑后,躺在了竹筏上。
谢寒秋紧跟而至,侧身半躺着打量他,“小鬼,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那么在意青珩?”
宋谨望着碧空如洗的天空,身下的竹筏往前划动。
他嗓音轻柔,眼里似玉般的光华,“没有为什么,在意就是在意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谢寒秋轻笑一声,嗓音暗哑,“小鬼,此时应该庆幸是在外面。否则作为激怒我的惩罚,难受的是你而不是我。”
宋谨住了嘴,阖上双眼仍由竹筏飘动。
等来到墓前的时候,已然到了八月。
八月金秋,是丰收的季节,在路上还能看见村民行走在狭小的道路上。
宋谨提着三壶酒和一些祭拜品,来到了父母的墓前。
他以为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墓周围会长满了杂草。
来到之后才发现,压根没有想象中的场景,周围干干净净的。
他敛眉,深呼吸一口气,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静静燃烧着纸钱。
谢寒秋站在不远处,观望着他的一举一动,目光落在他的背部。
他跪得端正笔直,不卑不亢,有一些凄凉的意味。
看起来不像是祭拜,倒是像在做一次长久的告别。
事实上的确如此,宋谨确实在做告别,他烧着纸钱,在心里说道:
父亲,母亲,欢喜。望你们安好,我以后不会再来了,想来是有人静静陪伴着你们,请原谅我的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