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三人在房间里天南海北地聊着天。主要是春秀说,雪秀负责偶尔补充。
陈文问起放学时那个男生是谁,说看起来,她们关系不错。
春秀说,他叫吴若飞,是个很有趣的人。
“‘长颈漏斗’这个绰号就是他给取的。”春秀说。
“‘长颈漏斗’?”
“就是吴文喜啊!”
一听这话,雪秀兄妹同时乐了。
“亏他想得出来。”雪秀说。
“那次在实验室里,他拿起长颈漏斗来,说这个容器特像一个人。他一说,大家都觉得特别像——”
“吴文喜头大脖子细,神情淡漠的样子还真挺像,被你们叫绝了呢。”连陈文也大笑起来。
“他不是吴若飞的堂叔吗?”雪秀问。
“对啊,可如果没有这层关系,或许,他还少挨些打骂呢?”春秀很替吴若飞抱不平。
没一会儿,她又突然哑然失笑起来。
“我还讲个笑话你们听。有一次,不知道谁在后面放了臭屁。吴若飞就说,他发现老师讲氨气溶于水是错的。大家都说老师不可能会错。”
“氨气本来就溶于水。”陈文说。
“我知道的,可吴若飞说,老师说屁臭就是因为里面有氨气,但他在河里游泳时,放的屁会居然会咕咕冒泡。然后……然后他直接去问‘长颈漏斗’——”讲到这里,春秀已经笑得不行了。
“后来呢?”雪秀也笑得不行。
“后来——后来就挨骂了。‘长颈漏斗’说,屁的成份很复杂,又不只有氨气一种,然后就骂吴若飞,心思不放在学习上,专一关注这些刁钻古怪的事……”
突然,虚掩的房门被一股大力推开了。三兄妹的笑声戛然而止。
兰英黑着脸,站在门外,说道:“三里路外,就听见你们在笑——”
“笑也犯法吗?”春秀反问道。
“古话说‘男人笑,三分真,女人笑,不是好东西’。”兰英特别把“不是好东西”这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雪秀立即低垂着头,陈文略略把她拉到了身侧。
“妈——”
“你收拾好东西,就赶紧出门等车——”兰英以最大的嗓音压住了陈文的话。
“我只是赶着去上晚自习,不想这么早去——”陈文强硬地顶撞他妈妈,以表示他的不满。
最终,陈文还是坐着三点钟的班车回县城了。
走之前,他又偷偷塞给雪秀十块钱。雪秀知道,这是他从生活费里抠出来的。雪秀不要,他就特别生气。
晚上,两姐妹躺床上时,春秀问雪秀:“你知道陈文哥为什么突然回家吗?”
雪秀说:“知道啊,因为压力太大,回家透口气。”
春秀神秘兮兮地说:“不,依我看,你哥是特意回来看你的。”
雪秀说她鬼打白话。
春秀肯定地说“真的!知道吗?那天晚上,我看到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雪秀问。
“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感觉他的眼睛放着光。”
“你可别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