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仄闭,憋闷的车间,开阔的顶楼简直令人心旷神怡。雪秀忍不住叉开双手,深吸几口气,饭后的困倦也就消减了不少。
“吹吹风很舒服。”雪秀说。
“一边吹风,一边做题会更舒服。”他不看雪秀,独自向北面走,看了看水塔又往回走。
雪秀目测着他应该身高超过了一米七五以上,因为比起刚过170的陈文哥,他显得更修长,也比陈文哥单瘦些。
他有一张略显坚毅耐看的脸:浓黑的眉毛下一双发亮的眼睛,微笑时目光里略带着嘲讽的意味。鼻子高挺,鼻尖很高,侧脸看去,鼻孔成了向内凹的弧形。光洁的下巴有些尖,不说话时,神情显得有些严肃。
在他面前,雪秀感觉十分拘谨。
他挺直腰板,解开了外套的拉链,雪秀看到白衬衫紧紧贴合在他胸脯上。他把手腕上的扣子一粒粒解开,然后学着雪秀的样子,向头顶伸直两手,又踢蹬了两脚,嘴里发出舒服的“啊啊”声。
“昨天——你……真的被题目难哭了?”
雪秀的脸刷地就红了。
“你别多想,我纯粹是好奇——我想着,你拿来,我或许能帮你看看——”
“你会做吗?”雪秀一脸的质疑。
“诶,诶——你这什么眼神?太伤人啦——拿出来,看我能不能做?”他眉头一拧,一副自尊心受到暴击的神情。
“真能做?”
“还真能做?这叫什么话?好歹我也是念过四年大学的人——”
“大学生?”雪秀惊叫起来,“大学生还干仓库保管员?”
“别说那么多,拿出来就知道了。”
雪秀有些不敢相信。她说:“我今天没带。”
“那明天,我是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真的吗?高三的数学和物理都可以吗?”
“当然。”他信心满满的样子就差拍胸脯了。“说来你都不相信,这两科正好是我的强项呢。你一定也知道,男生总是不太喜欢文科。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做那些题?”
“不为什么,打发时间而已。”
“那请你也帮我打发一下时间。”看雪秀没听懂,他又补充道:“我是说我帮你解题,正好重温一下学生时代。”
雪秀微笑着不言语。
“还有,那个——”他指指靠在西面墙角里的木凳子,说,“以后它就归你了。因为我叫不应它。”说完,他弯腰出了楼道口。
他的话让雪秀想起第一次碰面时的情景,瞬间,觉得羞愧不已。
晚上,春秀下班回来时,快接近十点了。她从外面走进来,人还没进屋,先从包里掏出一瓶啤酒在雪秀眼前晃。
雪秀兴奋地站起身,说:“你怎么知道我想喝酒?”
“我哪知道你想喝,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只知道我想喝酒。”说完,就哼着歌,解了包,洗了手蹲到雪秀身边看她煮面。
雪秀觑着眼看她,问:“有好事?”
“有好事。”她得意得半眯起眼,婴儿肥的脸因为兴奋而显得红扑扑的。
“快说,什么好事?”
春秀挺直丰满而多肉的身子,一手叉腰,一手向上扬着,欢快地宣布:“本小姐今天被任命为组长了。”
“恭喜你。”
“谢谢。”她握住了雪秀的手,激动地摇着。“不如我们出去吃吧,省得做。”
“这面怎么办?”
“你是天下最小气的人。哼——”她伸出食指,在雪秀的额头上用力按了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