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雨微困得紧,随口“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第二日醒来时,舒雨微仍旧缩在晏谪江的怀里,她刚一睁眼,头顶便传来了一阵熟悉而悦耳的声音,低弱又清晰:“醒了?”
她睡眼朦胧,半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抬头看他。
那张脸模模糊糊,她都还未看清,就又听到他说:“昨夜我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刚刚从梦中醒来,意识里还残留着几分倦意,舒雨微于是又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稍稍地眯了一会儿,她才再度睁开眼睛,想起方才晏谪江问的话来,她便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思来想去,她觉得应该就是昨夜她半梦半醒时,他附在自己耳边低语出的那句话。
舒雨微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声音略显懒怠:“我记得。”
昨晚在书房的时候她就想开了,在哪不是个睡?而且在晏谪江这里睡觉,总好过睡在地牢、睡在小黑屋。唯一不好的,可能就是这个家伙总喜欢抱着她罢了,然而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不好。
“那好。”
晏谪江的手忽然从她的背后抽走,还顺带掀开了被子,一股凉风从舒雨微背后钻入,冷得她不由地睁开了眼。
晏谪江坐起身来,从容地下了床。他站在地上,看着舒雨微默默把被褥拉回身上盖好,只露出个脑袋来继续睡觉的模样,不禁轻笑一声,道:“起来,替我更衣。”
舒雨微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有些茫然不解,“啊……?”
但是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晏谪江方才所指的,并非是陪他睡觉这件事儿,而是他昨夜在书房说的那句,要她给他当贴身丫鬟,那么,既然是贴身丫鬟,像更衣这样的事情,就必定得她来为他做了,不仅如此,她这以后每日就都得跟在晏谪江的身边,替他端茶倒水。
“哎呀……小少爷。”舒雨微拉过被褥,把头捂了起来,又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今儿还得出去挣钱给你还账呢,你就大发慈悲的放过我吧,这院儿里这么多丫鬟,哪一个不比我照顾的细致?你别总是可劲逮着我一个人做事儿了。”
晏谪江掀开被褥,伸手揪住了她的耳朵便往上提,痛得舒雨微直喊疼。
待她坐起身来,一脸哀怨地揉着耳朵时,晏谪江才又道:“府里的事情自有九翊去做,你只负责每日替我更衣。”
舒雨微撇撇嘴,虽然心里还是极不情愿的,但毕竟晏谪江都这么说了,她若是再拒绝下去,只怕又得惹到他,索性就应了下来。
因为身高差的太多,舒雨微只能站在床上替他更衣。
然而刚一脱掉他的寝衣,舒雨微便愣了神。
他的身上全是伤口,虽然都已经愈合,但还是不免叫人感到触目惊心。
上面有像是撕、抓留下的痕迹,也有像是用尖锐利器所划伤的,她不由地又想起那日晏谪江犯病时的场景。
她微微蹙了蹙眉,竟鬼使神差的顺着他身上最长的那道伤口滑了下去,声音有些颤抖:“这些……疼吗?”
晏谪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道:“不记得了。”
舒雨微的心里竟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她盯着那些伤疤看了好一会,才又拿起床边放着的衣服,为他穿衣。
晏谪江似乎很喜欢银白色,他的衣服大多都是这个颜色,舒雨微朝他身上左三层右三层的套完,又拿起腰带,准备系上。
然而她却不由得眉头一皱,心中暗暗思量,古人的腰带该如何系呢?
晏谪江垂着眼,看她犹豫了半晌也没有动作,便轻握住了她的手,一步步地教她如何去系。
“你之前表现出来的样子,似乎很喜欢晏谪湘,怎么?就没给他系过腰带。”
舒雨微淡淡地叹出口气,抿嘴道:“大少爷的起居自有阿兰姐操心,当然是轮不到我一个普通丫鬟。”
晏谪江没再问下去,只是随手将衣架上挂着的一套小衣裳丢给了舒雨微,又出声道:“出去不要给晏府丢人。”
他说完便离开,没有多余的停留。
舒雨微的脑海里还是他身上的那些伤痕,走神许久,她才垂下眼拿起了手边的短衫,揉了揉。
那件短衫有里外两层,里面那层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摸起来绒绒的,似乎十分暖和,这叫她不禁想起晏谪江穿的那件里衣来,似乎也是这样的绒毛。
不过,兴许只是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