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到地方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舒雨微扶着白月光下了马车,四下环视了一圈,竟发现这地方眼熟得很。
这似乎是从前贾老爷的宅邸,只是上头的牌匾不同了。从前的贾府二字,如今已然是变为中丞府。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地方应该是在晏谪江的名下,如此看来,也许他们兄弟的关系,应是在这两年里有所和缓。
眼见清容上前去敲门,舒雨微没有多想下去,搀扶着白月光快步跟了上去。
开门的是个小厮,舒雨微没见过,想来应该不是晏府的人。清容简单地同小厮说明了来意,小厮听后,扫了一眼舒雨微怀中的人,很快转身朝院内跑去。
等了一刻钟左右,总算是见到了晏谪湘。
他应是已然歇下了的,披了件薄薄的外衫就跑了出来,连系带都没有系上,人到门口的时候,还在穿另一只袖子。
“雨微?!”
见到眼前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子,他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拢了拢衣服,他先从舒雨微的怀中接过白月光,小厮识相的将方才带出来的斗篷递了过去,晏谪湘接过后,迅速盖到了怀中人的身上。
他又抬头看向舒雨微,出言问道:“你这两年去哪了?长欢想你想得都快把临江阁给拆了。”
“我……”舒雨微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毕竟这件事真要追溯起来,还是因为她自己太蠢,如此轻易地就相信了别人。
心怀歉疚,她连脸色都变了样。晏谪湘见状,也实在不好再继续责问她,低低地叹了口气,他道:“有什么事先进来说吧。”
说完这话,准备转身回院时,他才发现一旁还站了一个戴着帷帽的陌生人。那人抬手掀开帽纱,露出清秀英气的面容,他这时才发现,此人竟是位女子。
晏谪湘蹙了蹙眉,疑惑道:“这位姑娘是谁?”
清容微微一笑,清声回应:“公子的记性未免差了些。前段时间我来拜访过公子,可惜公子一直沉浸在白姑娘的失踪一事,我便也没有多加叨扰。当时我正处清闲,索性便帮着公子也查起了白姑娘的下路,这不,今日总算是把人给你找到了,顺带,我还找到了二公子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的人。”
晏谪湘恍然,虽然还抱着白月光,但依然作出拱手姿态,出言感激道:“那倒是要多谢姑娘了。只是,眼下月儿还处在昏迷之中,我得先将她带回去休息。不知姑娘是谁家的小姐?改日我定当登门拜谢。”
“浮萍一叶罢了,谁家小姐也不是。”清容说着,顿了顿,又道:“当日拜访公子本是有事相求。但今日夜深了,公子还要照顾白姑娘,我便不多叨扰,改日再来。”
她说着,欠了欠身,随即下了台阶,驾着马车离开了此地。
目送走了清容,晏谪湘眼神示意舒雨微跟着他一同进府。然而他刚转身,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的人忽然出声。
“小少爷他……他……”
她本是想问晏谪江还好吗?但转念又觉得这话怪怪的,难不成她走了,晏谪江就会过得凄凉惨淡?
舒雨微一时结巴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表达才合适。
晏谪湘自然明白她想问什么,于是直接回道:“阿江找了你两年,不止京城,这两年他基本就没在府里连着住过几日,除了惊蛰之前会回来一趟,此外的时间就一直奔波于各地。去年回来的路上遇到点麻烦,没赶在惊蛰前回来,差点出事。好在五皇子碰巧外出处理事情,碰巧遇上,费了好大劲才将他带回来。”
“他虽然嘴上不承认是在找你,但寻人告示却也没有停过。”
“除了长欢,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你。虽然他面上一副‘如果你敢回来,他一定会亲手弄死你’的态度,但我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想要你回去。”
“晏府大门口,夜里会一直亮着两盏灯笼,是阿江命人燃的,从前一直没有。他对此虽然没有任何解释,但府里上上下下,却没有人不清楚其中缘由。”
舒雨微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境,只觉得晏谪湘的每一句话都如阵阵海浪,在她的胸腔中来回拍打,周而复始,久久不能平息。
“大少爷,你照顾好白姐姐,我先失陪了。”
她说着转身就走,丝毫不顾晏谪湘在身后的劝阻,执意离去。
她现在没别的念头,她就想回晏府去,就算晏谪江不在府里,她也想他一回来就能见到自己。
思及此,脚下的步子也渐渐从快走变为跑动,她完全凭借着自己模糊的记忆,一路朝晏府的方向奔去。
晏谪湘怀里还抱着白月光,自然是不可能丢下她去追舒雨微。但若就让她独自一个人在晚上乱跑,他也是放心不下的,于是他便命了身边的小厮,让他一路跟着舒雨微,直到她安全到达晏府为止。
夜深露重,舒雨微跑在路上,连呼出的气都是带雾气的。她离晏府越近,心跳的就越厉害。
晏府门的前,果然挂着两盏灯笼,火红的光亮将其显眼。她站在不远处的小巷,单手撑着墙壁换气,目光却一直盯着那两盏灯笼,心里是一股说不上滋味。
晏谪江这样的人,也会为了一个人,常年挂着两盏指明方向的灯笼吗?
他性格乖张,喜怒无常,除了晏长欢以外,他对自己亲人都没有过多的关心,就是这样一个极其冷漠的人,竟然也会担心她回来找不到家吗?
舒雨微喘着气,看着那两盏红光许久,才放下了撑着墙的那只手,一步步朝晏府走去。
一直紧随她来的那位小厮,见她到了晏府门前,便放下心来,转身回去复命。
只是,还未等舒雨微走到晏府门前,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同是从那条小巷里传出来的。
舒雨微下意识地转头看去,身后那人正抬手向她砍来,似是想打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