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围人谈论的话语声中,舒雨微得到了事情的原委:因为老刘卖的几乎都是一些手工木制品,所以吸引来的大多都是孩子。前几日有个小孩儿买了他的小玩意,回到家中误食了进去,东西卡在嗓子里,最后窒息而亡,家里人气恼,便找人来把老刘打了一顿,可能是没把握好力度,才失手将老刘给意外打死了。
舒雨微本想让若歆去报官,但是若歆却告诉她,晏谪江说过不让她多管闲事,此事与她无关,最好还是不要插手。但她怎么可能让老刘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不过,这件事细细想来,也确实是有些棘手的,方才领头的那人穿着不凡,看样子并非普通人户,自己若是这样贸然前去,搞不好会适得其反。
舒雨微只好先将老刘的尸体拖进铺子,又连哄带骗地将忆安带回晏府,顺带从府里取了一样东西出来,而后才打算去报官。
然而好巧不巧,她牵着忆安回来的时候,正好就让在院里散步的忆兰给瞧见了。
姐弟二人多年未见,如今终于重逢,却是千帆过尽,木已成枯。
忆兰自然是欣喜又激动,忙不迭便大步奔去,一把便抱住了他。她伸手捻了捻忆兰身上的青衿,脸上不免泛起一抹欣慰的笑来:“我们安儿真厉害,几年不见,都已经是小秀才了呢。”
忆安听完,反而哭得更厉害了,一个劲儿的吸着鼻涕,连说话都含糊起来:“死了……姐姐,爹爹……爹爹死了……”
忆兰神色一顿,又疑又惊:“安儿,你胡说些什么呢?”
“是真的……姐姐,爹爹真的死了……”
话语再次被抽泣声侵占,忆安嚎啕大哭,再难说出一句话来。
忆兰连忙将他揽在怀里,不断地抚摸着他的后背,仿佛在给他以强大的力量。然而,她自己的目光却又颤颤地投向舒雨微,似乎在跟她求证此事的真伪。
舒雨微不知该如何去说,只好暂且回避视线,不去看那姐弟两人。
见她如此,忆兰的心理防线彻底崩盘,整个人失神般地瘫软下来,安抚弟弟的手也僵在了原地。
舒雨微不免蹙了蹙眉,心中实在不忍。她叹了口气,缓步朝二人走去,忆兰这才又终于抬起视线,眼中却早已布满血丝,“是谁……是谁做的?”
“我不认识。”舒雨微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颇为沉重:“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的,不会让叔叔就这么白白去世。”
忆兰松开了怀中的男孩,狠狠地抹掉了眼上的泪水,“我想去看一眼我爹……雨微,我知道你能出府,我求求你,可不可以帮我向小少爷求求情,允许我出去一次,我就想见一面我爹爹……”
面对忆兰的请求,舒雨微不免有些为难,晏谪江本就不让她多管闲事,这件事她都是瞒着他去做的,自然不敢再跟他提要求。可若不让忆兰见到自己父亲的最后一面,她又实在于心不忍。
犹豫许久,她终是选择答应了忆兰的请求。
舒雨微先回到屋中,从首饰盒底下取出常承泽给的玉佩,随后才去书房见晏谪江。然而她刚出声开了个头,就立刻被晏谪江给打断:“这件事我听若歆说过了,你来找我,是想我帮你去查这件事情?”
他仍低头翻看着手里的账目,分毫未停,一改往日轻佻悠闲的姿态,显然是忙得不可开交。
舒雨微神色微动,不知为何,她竟从晏谪江的这话中听出几分想帮她的意思。但很快,她便又冷静下来,且不说晏谪江嘱咐过她不要多管闲事,单从晏谪江的性子来说,都不可能是个会为了帮她而浪费自己时间的人,更遑论他现在忙成这样。
舒雨微垂着眼摇了摇头,她道:“小少爷,我只是想带忆兰出府见她父亲的最后一面,可以吗?”
晏谪江手上翻页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眼看向舒雨微,目光难得认真了一次:“小东西,这件事情你确定要管?”
舒雨微不知道他为何问出这话,莫非打死老刘的那几人,身份当真不一般?
她不免有些犹豫,不知自己到时究竟该不该把常承泽的玉佩亮出来,她原是想着用来震慑查案的官员,免得他徇私舞弊,可如今她却有些犹豫。
但是不管怎么样,带着总归是多一重方便,至于能用还是不能用,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舒雨微垂眸点了点头。晏谪江再没问什么,只是挥手示意她离开,低头继续处理账目。
忆兰将哭得倦累的弟弟哄睡着,之后便一直在书房门口等着。见舒雨微出来,她连忙上前询问:“怎么样?小少爷允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