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聘礼是有了,那嫁妆呢?”
晏谪江神色散漫,语气懒懒的,让人一时竟分不清他是在说笑还是认真。
舒雨微坐起身来,将手上的宣纸放在一旁,垂眸思忖了片刻,她道:“小少爷也知道我没什么来头,孑然一人,自然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不过,这俗话说礼尚往来,我确实也是该准备些东西的。不若这样吧,小少爷给我几天时间,我好好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你若是想着行医挣钱给我买些什么,就不必了,我什么都不缺。”晏谪江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徐徐道:“我听若歆说,你前段日子天天闷在屋里绣荷包,东西呢?”
舒雨微嘴角一抽,倒是没想到他会提起那个荷包。
她最初确实是想绣个荷包送给晏谪江,好让他消气,只是后来被若歆看破,她担心荷包会被晏谪江提前知道,失去惊喜感,所以故意选了个粉底,还绣的是桃花,好让若歆误以为那荷包确实是她自己想留着的。
本来粉底桃花也没什么,反正她舌灿莲花,送的时候咋也能说出一串美好的寓意,但她就是没想到自己的手艺真的差到了极点,根本拿不出手。
其实绣的时候她还没觉察,直到手工以后,跟自己佩戴的荷包一比较,这才看出落差究竟有多大。好比人家让你画凤凰,结果你画了只纯色没毛的野鸡。
这样拙劣的绣工,实在是自己将不上心的态度表现得太过明显。
虽然,她绣的时候还挺用心……
舒雨微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道:“那个是我给自己绣的,小少爷若是想要,我改日给你重新绣一个。”
话音刚落,她突然感觉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刚一睁眼,还来得及没看清是什么,就听到晏谪江的声音悠悠扬扬地在她耳边浮现:“是这个?”
他正提着那个粉粉嫩嫩的荷包在她面前晃悠,上头那几朵梅花沾了血的梅花最为凸出,鲜红夺目。
舒雨微疑惑道:“小少爷是怎么知道我带来了?……算了,我承认,这确实是送给你的,不过小少爷若也觉得难看,就姑且等我绣个好看的再来送你。”
听到“确实是送给你的”这几个字,晏谪江的眼中极快划过一丝不明显的愉悦,快到连他本人都没有察觉。
“确实是丑,若麻雀会用针,只怕都比你绣的好看。”
见舒雨微似是想伸手夺过来,他轻轻一抬手指,荷包便在他的指尖绕了一圈,正好避开了面前人伸来的手。
“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拿回去的道理?”晏谪江也坐起身来,将荷包扔在一旁,仿佛并不在意那东西:“不过这么难看的东西,我肯定是不会戴的,看在你一番心意的份上就不扔了,让府里的下人收到库房里吧。”
他说完,上手替舒雨微拢了拢中衣,唤了外头的人进来收拾。
地上一片狼藉,舒雨微的嫁衣和晏谪江的婚服还扔的满地都是,尤其是地上还有一张乱糟糟的被褥,以至于进来收拾丫鬟愣了一下,脸上随即浮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好巧不巧,这笑偏偏就叫舒雨微给看了去,她自然明白那人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正想开口解释,然而话到嘴边却又及时止住了。她想:若是直接解释未免有些突兀,毕竟人家并未直言,而且她那么着急的解释,岂不是营造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她于是闭上刚刚张开的嘴,也放下了下意识伸出去的手。斜眼与身边人对视了几秒,她不动声色的瞄了眼床上的某样东西,忽然站起身跨过他,从床上跳了下去。
“小少爷不太行,你记得改日找个郎中来看看。”
她跳下来的时候顺带将床上的白喜帕踢下床,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上头干干净净的,该有的什么也没有。
舒雨微抓起丫鬟手里的衣衫,踩着鞋子麻溜的就往外跑,生怕下一秒晏谪江就把她给宰了。
她边跑边手忙脚乱地换衣裳,顺带将鞋子也穿好,待她从正屋出来的时候,已然穿戴整齐。
这儿可是要比临江阁大的多,舒雨微一眼望去,面前俨然一幅栩栩如生的清新山水图,尺树寸泓,鸟语花香。泉水从左侧的假山上流下,滑入一整片还在冒着热气的温泉,周围绿树成荫,花丛中偶有几只蝴蝶飞过,山明水秀,怎么看也不像是一间小小的院子,反倒有种世外桃源的仙境之美。
“雨微!”
两侧林荫下的石子路上突然跑出来一人,舒雨微缓缓从屋前的台阶上下去,刚下到最后一阶,那人迎面就朝她扑了过来,揽着脖子抱得死死,差点将舒雨微扑倒。
“昨晚前院宾客太多了,吵得我头疼,我就跟二哥哥说想陪来你聊聊天,二哥哥死活不肯,可迷信了,说什么新娘子的盖头……”
“欢儿,不能再叫雨微了。”晏谪江不知何时站在了舒雨微的身后,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晏长欢。
一听见这声音,某人不由得心虚地打了个激灵,正想拉着眼前的小姑娘逃到别处,肩膀忽然被那人按住,接着,就感觉肩领被他不动声色地往下拉了拉。
晏谪江别有深意地偏头看了眼舒雨微,声音里带了几分暧昧:“还有,昨夜你二嫂嫂……实在是太累了,有什么话回晏府再说,我们尽早上路吧。”
舒雨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