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想到办法,谢云整个人已然侧躺到地,不省人事。
舒雨微抓着他的胳膊,想要尝试将他拖进屋里,然而根本做不到。喝醉的人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软成一摊泥,更何况她还在酒里下了枚安神的药,这会儿若是想拖动他,得完全承受得住他身体全部的重量,这根本不可能做到。
思来想去,舒雨微只能是将屋里的被褥、枕头拿出来给他。好在正值仲夏,即便是入了夜也不会太冷,而且他这么一个富有风情的人在合欢树下过一夜,明日醒来看到身上散落的合欢花,应该也会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安顿好谢云,舒雨微重新回到桌前,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串字。低头找了一块石头,她将字条压在了谢云身旁,拍了拍手上的土尘,转身离去。
从小林到京城街上时,天色已近黄昏。舒雨微的脑袋有些犯昏,揉了揉太阳穴,她加快了脚上的步子,快步朝晏府赶去,丝毫不敢拖到入夜。
下晌那会只顾着喝酒了,她与谢云是半点东西也没吃,解手过后,没多久便觉得有些饥饿,然而这会早过了饭点,要是想吃东西还得让膳房做,实在耽误时间。
那解酒药当然不是真的能醒酒,令人千杯不醉,只不过可以短暂抑制酒精对人的影响,药效过后,该醉还是会醉,她可不想吃着吃着耍起酒疯来,还是趁药效没过,老老实实的上床睡觉。
舒雨微回到屋里,迅速脱掉身上的衣裳换上寝衣,倒在床上,扯过被褥就睡,一点不带拖沓。
药效已经开始淡弱,她脑袋昏沉,自然很快入睡。
也不知她是昏睡了多久,突然感觉脸庞越来越烫,浑身不舒服,尤其是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逼得她不得不从梦中醒来。
彼时,晏谪江正站在床边换寝衣,见她醒来,正打算上前询问她今日是去做什么了,为何一身酒气。结果,还不等他开口说一个字,床上那人忽然趴在床边吐了他一身。
晏谪江:“……”
“舒雨微,你……”
他话还没说完,床边卧爬着的那人又是一声呕吐。
晏谪江脸色唰的冷了下来,朝后退去几步,他将身上刚换上的寝衣一把脱掉,扔到了地上。
“九翊!”
外头的人闻声进门。晏谪江重燃桌上烛火,一脸阴沉地同他道:“重新给我寻件寝衣过来,再叫人去弄碗醒酒汤,把屋子打扫一下。”
舒雨微回来时,九翊就闻到了她身上极重的酒气,所以不用往床上看也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他低头应了声“是”,没有立刻离开。犹豫片刻,他忽然出声道:“小少爷,您需要沐浴吗?”
晏谪江略有烦躁地挥了挥手,声音沉闷:“去备水。”
九翊低声应下,转身离开。
床上那人似是吐干净了,倒在床边又昏昏睡去。烛光摇曳,晏谪江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的绯红还未完全褪去,心中暗暗生出些不愉悦。
凝视了她半晌,晏谪江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眉心,他从抽屉里取出针灸包,坐在床边,开始为舒雨微施针醒酒。
“晏谪江……”
朦朦胧胧地听到自己名字,他偏头看向舒雨微的那张脸,见她嘴里一直嘟囔着自己名字,时而还会喊两声“小少爷”,心中的恼气突然散的一干二净。
晏谪江突然自嘲的笑了一声,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把情绪拿捏得死死。他纵然疼爱晏长欢,却也只能保证在她面前永远和善温柔,一个吻甚至几句醉话就能让他的情绪瞬间平和下来,舒雨微还是头一个。
施针期间,下人们已经匆匆将浴桶搬了进来,也倒好了热水,寝衣工工整整地搭在衣架上,醒酒汤也被放在桌上,依旧冒着热气。
待他施完针,床上那人原本痛苦的神色明显缓和下来,想来应该是不再难受,然而晏谪江却还是不放心,起身将桌上的醒酒汤端来,抱起床上的人喂给她喝。
但那东西实在不怎么好喝,舒雨微迷迷糊糊地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来,死活不肯喝第二口。
晏谪江也不恼,神色淡然地喝下一口,继而对着嘴喂给了她,强迫她咽到腹中。如此循环反复,直到汤碗见了底,他才将其放回桌上。
晏谪江重新回到床边,抱起将将放下的舒雨微,好耐心地替她除去身上的衣裳,抱着她到浴桶里,这才又脱去自己身上的亵衣,一同踏进浴桶之中。
湿漉漉的手指划过她脸上的红晕,晏谪江伸出手,一点点为她清洗身子,在此期间,他脸上的神色平静得完全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