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之毕竟为人父,即便这些年根本不管秦默,甚至可以说对她漠不关心,但对于她的这种打算,也必然是不会同意的,“那是个什么地方啊!是个什么地方,绝对不行!”
他说着,就要起身去找秦默,然后舒雨微还有别的事情找他商议,自然不肯轻易放他走。她站起身拉住秦宜之的袖子,待他回过头来,才俯身飞速地写道:大人,我今日来不只是要同您提及此事,默默她此时尚未误入歧途,也只是有这么个想法,您与我聊完以后,再去劝说默默也不迟。
秦宜之扭头看了眼秦默离去的位置,终是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舒雨微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宽心,随即写道:我知道秦夫人的离去,与二皇子脱不开关系……
她尚未写完,正要抬笔写下一句时,秦宜之的脸色骤然变黑。他一拍桌子,一改方才的温顺,斥声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你打听我?!”
舒雨微抬眼看了他一眼,并没理会他,低头继续写道:二皇子的生母蒋淑妃,与我有不同戴天的杀母之仇,所以大人,您与我的仇家,可以说是一样的,只要扳倒蒋淑妃以及蒋家的势力,以二皇子的资质,便是连那一丝一毫的可能都没有了,您又与五殿下交好,来日五殿下若能成,您飞黄腾达也就指日可待,届时,您若想报仇,自然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有心无力。
继承大统这种事情她自然是不能写在纸上留下痕迹,于是就刻意隐了去,秦宜之不傻,纵使舒雨微没有明言,他也定然能看明白。
秦宜之警惕的神色渐渐放缓,不过,却还带着半信半疑:“你说这些,有什么企图?蒋家如今权势滔天,我动不了二皇子,莫非就能对付得了蒋家?”
舒雨微轻笑,写道:大人,您虽不是平常所见的教书先生,但您既是官员,应该也是博览群书,明白许多道理的人。蒋家看似强大,却不过是一时之盛,它不似晏家那样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她蘸了蘸墨,继续写道:您可还记得蒋家是如何在朝中一路高升的吗?
秦宜之一脸认真的地看向舒雨微,伸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似乎是从蒋淑妃入宫以后。”
舒雨微写道:确如大人所言。不过,也正因为此,蒋家的根基才不稳,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蒋淑妃失势,蒋家的地位便很难保住。大人入朝为官,应当比我更清楚蒋家在朝中的功绩,事实上屈指可数,细算下来,甚至没有几件拿得出手的。
秦宜之赞同地点了点头,问道:“但蒋淑妃在后宫的地位,仅此于当今皇后,何况后宫之事,我也……插手不了……”
他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从凳子上跳起来,指着舒雨微的鼻子斥声问道:“你……你是不是想让我的默默入宫?!我告诉你,休想!”
反应这样激烈,倒是舒雨微没有想到的,不过如此一看,他心里果然还是在乎那小丫头的,否则也不会第一时间就想到她。
舒雨微淡笑着摇了摇头,提笔道:我很喜欢默默这个小姑娘,自然也不会送她入火坑,我是……
她尚未写完,就听见秦宜之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又大声骂她道:“她才九岁,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你别想打她主意。”
舒雨微伸手抵着嘴,轻咳了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不该是作为一个男子说出来的,于是只好提笔补充道:大人误会了,我对默默是哥哥对妹妹的喜爱,绝无他想。我今日来见您,是希望您能写封引荐信给我,我想入学太医学府,再从学府到宫中去,届时便有机会接触到宫里的娘娘。宫中人心复杂,总有不待见蒋淑妃的人,若我能劝动对方对付蒋淑妃,那我方才所写的一切,都有机会成真。
秦宜之倒是没有直接拒绝引荐信一时,而是皱着眉头疑声问她:“你想从太医学府入宫?”
他说着,上下打量了舒雨微几眼,语气中的怀疑十分浓厚:“就算我给了你引荐信,你也不一定能拿到另外两位大人的引荐信,再者,你哪里有信心,就一定能通过测考,还能成功被入选进宫,成为太医?”
舒雨微没有多言自己的医术,只是提笔写道:另外两位大人的引荐信我已经拿到手了,如今,就差大人的了。
秦宜之一脸讶异,显然是不信她的话:“怎么可能,就算……就算你家中父辈有钱,能买通吴冠玉。也……也不可能说服得了谢云,那家伙……简直是出了名了不近人情,死固执,出的考题根本就没几个人能答得出来,你可莫要在这里说大话。”
舒雨微写道:谢大人此人看着薄情,难以接近,实则心地良善,他这么多年一人独居,也不过是从未遇到过一个懂他的人。至于谢大人出的考题,我自然是能答上来,否则哪里有信心成为太医。
“你这……”
秦宜之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他算的上是甘露玫瑰酿的忠实买家,自然清楚这酒价格高低,面前这男子看模样不过十五六岁,第一次见面就送如此贵重之物,可见家底雄厚。
但话又说回来,哪个万金之家的子弟,会去学医?还懂得如此多,连谢云出的那些刁钻难题都能答对,这实在是不大可能。毕竟医术起家,坐拥万金的商人,莫说是在京城,便是在整个南湘国都是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