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似有些不忍,但也沉默的抬枪对准他。
砰---装了消音器的枪,枪声很轻。老赵身子沉沉的倒下,死在了夕阳下。
当晚,金成通过工作人员,找到了老赵的小女儿。
女孩只有7岁,末世前,她家开了个水果店,虽不算富裕,但也算殷实,一家人过的安稳幸福。
封控后,她和爸爸被封在了水果店,姐姐和妈妈则被封在了家中。她没想到,那日妈妈和姐姐回家做饭,就成了他们最后一面。
封控一个月后,他们就和妈妈失去了联系,期间老赵忍不住,偷偷跑回家看了一次。
老赵怎么敲门也没有人开,邻居也没有人出来。
隔着门口,他都能闻到家中浓重的腐臭味,无奈,老赵只好用楼梯的灭火器,把大门砸开。
大门倒下那一刻,他几乎被眼前的一幕击碎心脏。
沙发上,妻子一袭碎花裙紧紧搂着大女儿,静静的死去。夏日,两人的尸体高速腐烂。
老赵瘫坐在地上,痛哭了起来。妻子和女儿在面前,他却不能去拥抱一下。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起身,从卫生间找出一块毛巾捂住口鼻。又从家中找出雨衣、雨鞋和胶皮手套。
他从卧室找出和妻子结婚时,妻子娘家陪嫁的红色床单,又将大女儿心爱的吉他和全家福的照片包了进去。他用床单,将妻子和女儿一起裹起,背在身上。
津城此时已经叫不出警车。老赵将她们轻轻的放在楼下空地上,在抽了半盒烟后,他将床单引燃。
熊熊的大火旁,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喊着妻子和女儿的名字。火整整烧了五个小时,老赵一直守在旁边。居民楼里有人从窗户往外看,但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
死亡和悲痛已经将整个城市笼罩,个人的生死、悲欢离合又算什么。
做完这些,老赵扔掉雨衣。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水果店。
他怕自己感染病毒,所以不敢进屋。在水果店外的台阶上睡了五六天,确认自己没事后,才进去拥抱了哭成泪人的小女儿。
官方通知打疫苗的时候,老赵当然把宝贵的针剂留给了小女儿,小女儿也成为了他愿意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老赵死的那天,组员们只是沉默了几分钟,便和士兵一起离开,回到了救援点。
金成拿着八音盒,许久才平复了心情。他将八音盒交给妻子,帮让她打听老赵的女儿,很巧的是,老赵的小女儿和妻子就在同一层楼。
小女儿眼中含泪,轻轻抚摸着八音盒。看着木盘上的小王子,小女儿轻轻转动。随着一段轻柔的钢琴曲在楼道里响起,小女儿眼泪如线般掉落,抽泣了起来。
金成不忍,转过身子。喜珠则红着眼圈,将小女儿轻轻揽入怀里,也是那一天,他们才知道,老赵的小女儿叫赵灵儿,灵儿,很美的名字。
津城,夜幕沉沉。
一个小女孩此时抱着膝盖坐在窗前,眼神里满是哀伤,她的怀里还有一个八音盒。
喜珠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静静的陪她坐在一起。许久,小女孩默默将头靠在她肩膀上。
“灵儿。”喜珠轻唤着,“你看,草莓棒棒糖。”
灵儿看着糖,迟迟不肯接过来,喜珠将糖往前一送,“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对不对。”
灵儿猛地抬起头,眼里慢慢充盈了泪水。喜珠把棒棒糖塞到她的手里,又从她怀中拿出八音盒,轻轻扭动,伴随几声咯咯的齿轮转动声,轻柔的旋律响起。
“灵儿,8岁生日快乐。”喜珠眼中含泪的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
灵儿再也忍不住,一头扑进喜珠的怀里,啜泣了起来。
喜珠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搂住了她,轻轻抚摸着她瘦弱的后背。
那一夜,灵儿嘴里含着那个甜甜的草莓棒棒糖,躺在喜珠的怀里静静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