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没安排菖蒲也没管,她不是个爱揽事情的人。
白天她坐诊,下午早早的回去就要上山划拉东西,能吃的都往回弄。
她是经历过大旱的,五八五九那几年,菖蒲那会儿十一二岁的样子,已经能记的很清楚了。
这边属于陕南山区,大旱的时候影响依旧大,地里面虽然不说颗粒无收但是也好不到哪去,山里面见绿的树叶子和草都被揪秃了,草根都被掏出来充饥。
还有吃观音土的。
陈家沟后面那座山上有观音土,像是包谷面,比包谷面还白一点。那会儿有人吃那个,但是吃进肚子却拉不出来。
有硬往外掏的,还有硬生生被憋死的。
菖蒲没吃过观音土,但是吃过草根,饿过肚子。
她记得陈战他们本家有一个小娃儿,比她大概小三四岁的样子,没在那两年饿死,但是身体饿垮了。
吃什么拉什么。
吃进去的米拉出来还是米,他觉得糟蹋了,趴在茅坑边上去捡,结果不小心滑了进去,等被发现已经被粪水泡透了。
这些事情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但是菖蒲时不时的还是会想起来。
这种连续大太阳天上一点云丝都见不到的天气让她心里压不住的害怕。
那样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过来了再不敢去想。
趁着太阳大,她将坛子都塞满了,光晒干的菌子和地皮菜都不少。
天气大了地里面的菜都晒焉巴了,还得隔天就去挑水浇一浇。
叶子晒打卷了没大事,就怕根都晒死了,最后白忙活一场什么都收不回来。
不止浇水,她还趁着天气好在山里割了点棕毛回来,打算回头得闲捋上一捋搓两根绳子用。
搓绳子这种活是男人干的事情,男人手上有劲儿,搓出来的绳子结实耐用。
但是菖蒲他们家进几年这个活都是菖蒲在干了,还算是比较有经验的。
整天时间被她安排的满当当的,孟今章一走半个月,她从不习惯渐渐的习惯了。
反正过日子就是这么过的。
林茵茵提着口袋到门上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在房檐下的凉阴地捣鼓弄回来的茜草。
茜草根可以染红,加上少许的姜黄提亮的话就有点橘红色。
菖蒲想趁着天气好将家里挂着的两块布给染了,白色不耐脏。
“你这是捣鼓啥呢?还真的要染布啊!”
菖蒲举着被染过的手指头招呼她:“自己拿板凳坐啊,开水在堂屋,有金银花有薄荷有茶叶,都在桌子上,想喝什么自己去泡。我这个手你看看,不弄完啥都干不了。”
林茵茵虽然第一回上门,但是跟她那是一点都不客气,进屋倒了水晾着,顺便给她也晾了一份。
出来蹲在她跟前看稀奇:“你还真的会弄这玩意啊,这自己染了不掉色吗?”
“肯定掉色啊,不过加了固色的工序,掉也掉的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