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吹过,丛林沙沙作响,黎舟元姳早就没了身影,林子间只留下她那句渐行渐远的话,慢慢的,余音消逝,那个翩翩之姿也隐没在了丛林之中。
天刚亮,早间的凉风在林子里来回窜流,黎舟元姳整个人挂在树上,她躺在树梢从昨晚到天幕欲亮,已然过去好些时候。
此刻,她只为等待一辆马车过来。
郦兴郊外,此处是恒古坡,外有大河,内有深谷,有山河天险作为屏障,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正因为此处的天然格局,成为郦兴城西外围的城池防护之地。
黎舟元姳要等的是马车里的人,而那个人就是楚家小姐楚宁荣,前些日子楚家夫人带着她回娘家探亲,顺道把楚夫人的姐姐接到郦兴小住几日,今日便就应当回来了。
楚府在城西顾子口,所以必然会从西门入城,而恒古坡是她们回府的必经之路,黎舟元姳堵在这就是为了伺机而动,准备截胡。
她早就安排了几个手下装作贼匪,然后自己再上去演一出路见不平的戏,以此来接近这楚家小姐。
至于为何不能直接去找这楚家小姐,原因是怕吓着她,从而导致打草惊蛇。
以她从前一贯作风,直接上去拿人逼问,若是不屈,见血就乖了,如此,什么话还逼问不出来?
可如今不同,
问情虽面上不说,但还是从问情的各种嘱咐里看出了顾虑,
此次她是替问情出来,倘若她真的把事情搞大了,瀚禾果一事必定暴露。
虽不清楚青丘的耳目多久能发现,但她现下隐匿在人群里是上策。
此事做的很憋屈,
但为了姑姑,
忍。
在树上躺久了,黎舟元姳腿脚有些发麻,她挪动了下身子,然后翻了个姿势继续躺着,忽然,察觉到一个阴冷的目光朝自己射过来。
黎舟元姳眸子一转,朝远处树下的身影望去,对上了纥骨颜的目光,许是纥骨颜听到树上的沙沙作响,便警觉起来。
她在这躺了多久,纥骨颜便在树下站了多久,黎舟元姳知道,既然她俩的目的是一样的,纥骨颜在此处不足为奇。
不过他可以直接上门找人,但他却在此处守着。
因为他真正要防的是黎舟元姳,
怕黎舟元姳会对楚家不利,所以跟随黎舟元姳至此,
想来对于魔族人的作风,是个人都会这样想,何况是黎舟元姳这样的人物。
黎舟元姳满意地抿了抿唇,
看见纥骨颜跟来就放心了,
很显然,她是故意提醒纥骨颜的,目的就是让他跟过来,不然怎么利用他?
黎舟元姳想这道士现下一定料定自己要截胡,但还在苦苦不明她黎舟元姳接下的动作是什么。
她心里窃笑,
行吧,猜吧,慢慢猜,反正也猜不出来。
“啊!”
倏地,猛然听见前方此起彼伏的惊叫,黎舟元姳灵敏起身,眉一凛,心想不对啊,她还没有给手下发号施令,怎么——
她觉得此事有变,立刻朝声源处飞过去。
只见河边处,一辆马车边上已经倒了两个壮丁,一群黑衣人提刀正欲杀进马车内。
见势不对,黎舟元姳准备上去应对,刚迈开步子,只见一道白光晃过眼前,是纥骨颜御剑比黎舟元姳快一步冲了过去。
黎舟元姳莫名的胜负心油然而生,她可不想被比下去,立刻旋身一跃,跟了上去。
霎时间,恒古坡兴起几声呼啸,丛林摇曳,天边降过来的红白双芒将河岸映射的一片通明。
黑衣人还没缓过神来,几道有形无质的剑光在疾风中闪了几下,两三个黑衣人就被凌厉的剑气击倒在地,再一回神,纥骨颜就已经将剑抵在一个黑衣人脖颈之上。
那些黑衣人虽然都是一愣,但也丝毫不惧,举刀就朝纥骨颜砍过去,纥骨颜侧身躲闪,借势打掉敌人手上的刀,然后剑柄朝其胸口重重一击,敌人登时被打出几里开外。
这些过招的黑衣人不是什么顶级高手,倒是不足为惧,纥骨颜都是游刃有余,不过让其时刻分心的就是黎舟元姳。
黎舟元姳出的每一招都是致人死地的招式,稍不留神就会让别人死在她的手上,所以纥骨颜还要在打斗过程中格外留意黎舟元姳的出招方式,从而及时抵制住她的杀意。
所以在这内争与外斗之间来回斡旋片刻,终是将黑衣人都打退。
“啧啧啧,什么人都救啊,又当了回大英雄。”黎舟元姳面上无华,秀袍一拂,凑到纥骨颜身侧揶揄道。
纥骨颜清冷的眸子闪过寒意,没有丝毫情感,他知道黎舟元姳对自己说的话总是带着呛意和侮辱,他虽是心中不满,但也不想与其多费口舌,他背过身去不言语。
“多谢二位少侠的救命之恩。”从马车内出来一位妇女,盘髻青丝参半,衣着看似朴素,但腰间系的翡翠玉佩和她手上的如意金镯掩不了家境的殷实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