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那个小狐狸说了,这根线比旁人的因果线产生的羁绊怨气还要多,更容易引起应汝是的注意。”
不然她怎会这般笃定应汝是会来,
青丘从树心脉提炼出来的上古浊气怎会普通?
不过没想到的是应汝是还没上钩便自戕了,不惜用自己的精血催熟瀚禾果,让整个郦兴陪葬。
所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纥骨颜:“她的怨念很重,梦境之后便生恶花,在此之前,兴许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黎舟元姳闭眼凝神,一下子从那具身体里出来,那具身体倒在地上,
她走进纥骨颜,抬手对上纥骨颜的眼睛,说:“你应该郑重感谢我,若不是因为这根线,你恐现在还是个死期将至的狐面人。”
纥骨颜转身没有说话,
一阵风卷起了路面积起的黄土,干裂贫瘠的土路不仅铺满了尸骨,还攒着任风都散不去的砂石。
黎舟元姳和纥骨颜从难民聚集地一路走来,
许久,纥骨颜开了口,“你为何要救那个孩子?”
言行不一致,说话前后不一致,逻辑不一致,她似乎是个转变极迅速的女人,阴晴不定,喜怒难测。
杀人然后救人,亦或是情绪发泄,还是有什么别的意图,反正不会是单单为了救人。
黎舟元姳顿下步子,秀眉一挑,蛮横霸道起来,“不知道,我要救谁杀谁你管得着吗?”
“你真是个怪人。”说完,纥骨颜快走了几步走到了黎舟元姳的前面。
“怪人?怎么个怪法?在你眼里我救人便是怪?杀人便就是疯?”。
“可我认为你们所谓正派杀的人可不少,救的人也颇多,那是不是就说明——”
“强词夺理,满嘴胡缠。”他满是不悦地截断话头,很显然,他并不想与黎舟元姳争论下去。
纥骨颜径直冲进一个人的身体,附身后,找旁边的一位老奶奶轻声问道:“阿婆,请问
——”
刚开口问,那阿婆就像是中了邪一样,嘴里胡言乱语起来,“苦命啊,哎呦,我的老天爷嘞,带我走吧,不想活了。”
然后,从石柱子搭起的高台,传来阵阵高音,“天日昭昭,恳请苍天睁眼,旱至五谷伤,众民渴乏,疫死者数不胜数,如坠阎罗之地,永不得生,恳请苍天怜悯!恳请苍天怜悯啊!”
旁人无奈哽咽,摊手叹息,“大野泽一夜干涸,是老天爷在惩罚我们啊!”
‘大野泽’这三个字,纥骨颜愣住了,
原来,大野泽竟在渡江郡。
“十年前,引野泽之水水漫空桑,空桑灭门,大野泽干涸,伤亡者不计其数,无辜者更甚。”
“可有冤枉你,嗜血红尊。”纥骨颜垂着头,沙哑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寒意。
阒然片刻,黎舟元姳未曾答话,纥骨颜也似是未曾想过得到她的回应,他无奈摇头笑了起来。
环顾四周,找了一块半腰高的石头,然后坐在地上,背靠过去,以一个最舒适的姿态靠过去。
接着,从那具身体走出来,躬下身对昏睡的那个人做了个礼表示歉意。
他的脸仍然是冷不丁的,没有任何情绪显露出来,继而又说:“人命那么微浅,于你而言,不算什么吧,你只需一挥手,那人便就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
人命微浅,但同时却又值得敬畏,须得善待善行,谨慎再谨慎……
黎舟元姳根本体会不到这句话的意思。
面对眼前灾难,她会觉得愧疚吗?当然不会,这便是她想要的结果,毁灭只会让她更加兴奋。
“你说的……半句不假。”黎舟元姳只淡淡说了句,快步走在了前面。
不假?哪句?到如今她竟还在为自己心狠手辣的假意吹捧沾沾自喜,纥骨颜心底的杂陈显露于眼底,笑的更加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