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仆从拖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孩进来,
小孩被绑的五花大绑,
纥骨颜眼睛片刻不离地上的小僮,他眉心紧皱,
桑奚让小僮抬头,小僮听话的抬起头,看了眼周围的人,
面上是说不出的惊讶,他眼睛里情绪复杂,桑奚问了半天,可就是闭嘴不说话。
黎舟元姳知道,桑奚已经在怀疑纥骨颜了,
对于八荒一事,羽族一向重视,桑奚能做到这个地步,可想而知,不配合是不可能罢休的。
她转头去看纥骨颜,纥骨颜的面皮紧绷的厉害,眼眸里藏着看不懂的藉淡,
黎舟元姳闪了下眼,从乾坤袋里掏出一颗指甲盖大的药丸,“鉴诚欢的丹药,我问他一句他便答一句。”
她手里的动作滞了滞,又道:“臭道士,我问你,这药需不需要对他用。”
此话让纥骨颜瞳孔骤然一缩,眼底的雾气越来越浓,浓到让人看不清真假。
静默片刻,黎舟元姳没有等到她想要的回答,
“我……”纥骨颜刚开口,
却听见地上有人倒地的声音,
那小僮在牙里藏了毒药,自尽了。
桑奚急忙跑过去查看,确认是真的死透了,他先是诧异,继而转了神色,嘲讽道:“死的还真是及时。”
黎舟元姳抬起的手耷拉下来,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她眼底的失落,
桑奚还是锲而不舍,逼问:“吾想问问女帝,应该如何处置?”
黎舟元姳眼神弥散,她将手搭在桌子上,指尖不知是因为许久没活动还是别的缘故,略微有些发颤,
过了许久,黎舟元姳突然扬唇笑了起来,“什么处置,既然什么都问不出来,又没有证据,就不能断言。”
她抬眼对上桑奚的目光,劝道:“你还是好好找找别的线索,别在我这儿白白浪费时间。”
桑奚的目光毫无波澜,“所以,这就是女帝的选择。”
见黎舟元姳没有答话,他轻轻凑到耳边,破天荒的正经道:“已经……确定了吗?吾的盟友。”
没有等到黎舟元姳开口,桑奚带着下属和小僮的尸体便走了,
一时间,屋内静的出奇,
噔噔噔——
黎舟元姳的指骨一次又一次地敲击案前,半天都不说话。
纥骨颜也跟着在旁边坐下,他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要在这坐多久?”
“……”
他又说:“再不走,这个锁又要拖到何时?”
黎舟元姳面无表情,眸子里是许久未见的冷漠,没好气道:“不正如你所愿吗。”
纥骨颜哽在喉咙里的话一时说不出来,
倏地,门被不明缘由的风一吹,发出吱呀一声,
抬眸过去,一个黑衣女子立在门口,“女帝。”
虞辞进来后,见旁边还有一个人,立刻提防起来,
黎舟元姳:“无事。”
虞辞迟疑的将双刃往后收了收,疑惑地问:“他是——”
“我牵的一条狗。”
狗?
“查的怎么样了?”
虞辞凑在黎舟元姳耳边小声道:“陌路居士是郑氏家主郑玄德,六年前他将自己的稾给了周氏保存。”
令黎舟元姳诧异,陌路居士竟然郑玄德,
那郑玄德会知道蚩尤后人命符的秘则吗?必须要找本人才能问清楚,但他都死了五年了,去哪找人。
他为何要交给周氏?为何又是周氏?
“女帝还有什么吩咐?”
“去郑府,帮我从徐灵宫的遗物——”说到这,黎舟元姳突然停住了嘴,
她又甩甩手,“算了。”
郑府府内地势复杂,本想着顺便让虞辞把图纸找过来,但她一个魔族人去很危险。
思量片刻,“回去吧,好好保护她们。”
虞辞得令后便退下了。
见虞辞走后,黎舟元姳才起身,
她大步走了出去,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许久,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巷尾,四处人烟罕至,
纥骨颜跟在后面,忍不住轻声问了句,“去哪?”
诤!
一声脆响,眼前红芒大盛,霎时间金光乱闪,煞气爆发,声势浩大,将周围土墙震得粉碎。
羽剑破空而出,直穿纥骨颜头顶,
唰唰唰——
纥骨颜惊愕之际,沉渊剑出鞘,迅疾无匹之势翻出剑花抵住滂湃的煞气。
羽剑乍时分解,九道羽翎来回穿刺,纥骨颜腾空翻身,用金锁锁链翻搅。
羽翎在锁链上切割,狂澜之力擦出刺眼的火花,
随后,便停了下来。
“我平生最恨欺骗,背叛。”
黎舟元姳眼底冒起了一层火焰,不知怎的,又泛起失落的光彩,
她一字一句道:“我希望我们之间的较量是在几十年后的战场上,而不是因为一些诡计命丧在我的剑下。”
去过兖州,经历过神识境,知道因果线的存在,还会有谁啊?
黎舟元姳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还有一个人选,
他是悬虚殿的人,难怪知道尹瞿动用命格一事,
那徐灵宫的死呢?蓝上砚被追杀,蓝家被灭族?这后面操控的好像都是悬虚殿,
那这些种种他也参与其中吗?
“我没有,”纥骨颜面不改色,镇静解释道。
“没有什么?”
“我不是他。”
不是?
黎舟元姳冷道:“那你怕什么?”
逼问那小僮之际,她看出了他的犹豫,既然不是,那他在犹豫什么。
她那一剑真的是动了杀念,方才本是正中命门,可是,偏了。
偏了一点,这一点,是她冲破煞气的控制而打偏的距离,
理智还是冲动,
她自己都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