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奕和是从小看着俞南晓长大的,这小丫头受了委屈从不轻易认输哭鼻子。
他倒是没见过,她哭成这副模样。
白奕和看不得她像个落汤鸡,还哭得这么凄惨,硬是把她从地上拖起来,赶她进屋。
“行了行了,先进去换身衣服吧。”
*
俞南晓换了一套棋馆里侍者的制服,头上搭着一条毛巾。
她原原本本地将事情告诉白奕和,后者听了一脸悔恨。
“唉,当初你拿那几张习作出来,我就应该阻止你,宋谨言是什么人,你这个好骗的样子,还不被他吃干抹净。”
俞南晓终是没忍住,抬头问道。
“宋谨言是什么人啊?”
“活阎王啊。”
“两年前恒宇建设是宋氏最垃圾的子公司,现在恒宇是建筑工程界的TOP2,心狠和手辣,缺了哪个,他都不会稳坐这首席继承人的宝座。”
心狠、手辣。
俞南晓觉得自己像个大傻瓜。
她讽刺地笑了笑,大概全天下,只有她用温和有修养,热心又善良来形容宋谨言吧。
桌上摊着一些纸张上,格子上标着序号,都是白老师的学生日常对局的记录。
她落寞地低垂下头,无意瞥了一眼,注意到一局练习记录。
这一局是白胜黑。
白棋开局一直很弱势,黑棋步步紧跟,很是强势。
几乎是白棋下一子,黑棋就跟在旁拦截。
但是在下至中盘的时候,白棋在四之七的位置落下,黑子瞬间陷入被动的局面,四处都没了气口,全盘皆输。
俞南晓盯着棋局,看得出神。
白奕和朝她手里看去,发现她拿的是两个学生的棋谱。
“这有什么好看的?”
她捏着记录表,凝神缓缓开口。
“白子从一开始就在布局吗?”
刚才还在谈宋谨言如何算计她,马上又开始问围棋的事。
白奕和没想到她情绪转换得如此之快,顺手拿过棋谱扫了一眼。
“哦,他啊,拿白棋的这小子下棋时很会伪装,越强的对手就被虐得更惨。”
俞南晓紧盯纸张,眼眸逐渐深邃。
心里的怒火温吞吞地烧着,把这期间来她所有的感动、欣喜、悸动全部烧干殆尽。
宋谨言虽然是强大的黑子,但她也可以是处心积虑的白子。
此时临近傍晚,雨渐息,天空中出现红彤彤的晚霞,她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白弈和有些摸不着头脑,朝她挥挥手。
“别急着走,等下转你30万,你先还上你妈妈欠的钱。”
俞南晓坚定地摇了摇头。
“谢谢你白老师,但不用了,我想我知道怎么赢了。”
“赢什么?我说那个钱……”
白弈和话还没说完,俞南晓已经跑出棋室。
“这丫头,这是赶着干什么去。”
*
德林酒庄。
今晚宋氏在酒庄主办的慈善晚宴,以拍卖的形式,为南港市的特殊儿童募集善款。
能够进场参与的绅士名媛,皆是来自姓氏显赫的家族。
俞南晓没有邀请函,就站在宴会厅外。
气温骤降的深秋,她却刻意穿着单薄的连衣裙。
头发被她自己撩得有些微乱,白天淋了一场雨,此时身体有些发烫。
她强忍着头疼,静静站在原地等待。
今天这场晚宴,是宋氏主办的,宋谨言不可能不来。
果然,没一会,宋谨言那辆加长幻影缓缓驶入车道,停在了门前。
他今晚穿着不同,是一身立体剪裁的黑色礼服,优雅又精致。
尽管俞南晓站在门廊外的柱子下,很不起眼。
但宋谨言下车站定,却一眼朝着她的方向望去。
看见他眼里泛起了复杂的情绪,夹杂了些疼惜,俞南晓知道。
这局棋,她会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