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特别热,酷暑难耐,像要把人烤焦了一样。
连续半月,每日的气温都高达四十多度,站在地上,脚底下都是烫的。
即使是在夜里,也感觉不到一丝凉意,闷热的空气让人快要窒息。
璟樱穿着单薄的中衣,额头出了一层细细的汗,额前的碎发粘在一起,浑身都有点粘腻,背后的衣服紧贴着,有点不舒服。
她顾不得擦一把汗,也没心思再去冲个澡凉快凉快。
她眉目紧皱,低头卸下了玉佩,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手指攥的发白,打开又合上,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放在匣子里。
匣子里已经放了不少东西,夏侯渊送她的簪子,还有那晚第一次他离开后留给她的那张字条,全都一并装在锦囊里,摆放的整整齐齐。
还有那两幅画,她细细的卷好封存,也静静的躺在匣子里。
夜半无声时,她浑身湿透了,额头的汗忍不住滴了下来,恰巧落在玉佩中央。
她又拿来笔墨纸砚,低头,写下了满满一大张。
写着写着,她咬紧唇瓣,泪流满面,忍不住趴在桌上,埋头痛哭。
擦干眼泪,晾干了信笺,她把所有的东西都装在了这个梨花木匣子里。
璟樱看着这一个个曾被她视作珍宝般的东西,心如刀割。
她抬手,捏着锁扣,慢慢的触摸着。
烛火越来越暗,越来越暗。
璟樱目光呆滞,一眼不眨的盯着匣子发呆,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突然,烛火忽闪着跳了两下,璟樱转身又走到矮桌边坐下。
手里是一撮发丝,她用红色的丝线慢慢的缠着,缠好,再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放在匣子中央,压在那封信的正上面。
发丝左边是玉佩,右边是簪子,上面是字条,下面是画。
璟樱眼神慢慢扫过,手指颤抖的一一又摸了一遍。
终于,她长舒一口气,闭上眼,合盖,落锁。
第二十三天,两军决战,生死一悬。
出征前,璟樱传来了一个贴身侍卫,仔细交代,让他务必将这个匣子送到夏侯诸泾镇醉春渊酒肆,一定要亲自送到那里,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是军令,你一定要保证完成任务,能不能做到?”
听起来,璟樱说辞很严厉,但是眼神却并不犀利。
“放心吧,女君,这个匣子我会用自己的命来保护它,一定会完好无损的送到那里。”
侍卫紧抿双唇,满眼含泪的朝她点头离开。
他比璟樱年长几岁,跟在璟樱身边十几年,看着她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变成了天澜的女君,这一路的辛苦,他比谁都清楚。
现在,天澜形势严峻,前途渺茫,他只是一个侍卫,不能跟着将士们上场杀敌,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女君的安全。
如今,女君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他哪怕是舍了自身性命也要完成这个任务。
为了女君,为了天澜,他一定会拼尽全力!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璟樱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一脸平静。
看着他转身离开,直到彻底看不见了,璟樱才收回视线。
浑身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突然断了一般,她无力的靠在桌边,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渊,是我食言了!”
她咬紧唇瓣,有血丝渗了出来。
“渊,对不起,忘了我吧!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眼泪顺着脸颊肆意横流,她胸口剧烈起伏,觉得自己快要窒息。